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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山腰的道观外头遇见的,”花令秋道,“事后我还让人去找过,你别说还真找着了,他还叹着气说这猛虎星来势凶猛,无法可破,让我好自为之。” 这摆明了就是在暗示他取消婚事。宁婉清心中思量着,问他:“那你是如何想,也觉得这无妄之灾是红鸾星劫么?” 花令秋笑了一笑:“我么,当然是依你的意思。少主不信,我自然不信;少主若信了,那我也便认了就是。” 宁婉清看着他的目光有几分复杂:“既然你也怀疑是有人想破坏你我的婚约,为何不直接告诉花世伯,或是让人通知我?” “人微言轻嘛,”花令秋眉梢微挑,淡淡笑道,“‘怀疑’这种事也是要看资格的,无凭无据,万一让我家老爷子或是少主你误会我别有用心,那可就冤枉了。所以啊,我还是听你的。” 宁婉清对着面前的饭菜已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他说他听她的,可他说的每一句话在她听来都是疏远和试探,他根本就不信她会相信,或者说,他觉得她终不会去追究。 沉默了半晌,她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给你个交代。” 花令秋弯了唇角一笑,没说什么。 宁婉清也没了心思再说话,推了碗便要起身离开。 “你不吃了?”他唤住她道。 她心头憋闷,连带语气也不由沉了两分:“我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哪有闲工夫细嚼慢咽。我先去衙门了,待会你让纯光带人过来找我。”言罢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径自大步出了门。 随波从后院走进来,恰好看见宁婉清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说道:“公子,宁少主他们的住处还要安排么?” “备着吧,总不能让她觉得我有意怠慢。”花令秋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随波见状,关心道:“要不我还是准备些药汤来给您热敷一下。” “无妨,”他随口道,“我下手有轻重。” 随波不由感叹:“您这样也真是送了宁少主一个大礼了,有人在她背后想搞黄她的婚事,她现在正好借着您受伤把事情闹大好好清算一番。” “不过顺水推舟罢了。”花令秋淡淡笑了笑,“我也很好奇,她到底会如何处置。” *** 临城知县收到底下人来报说栖霞城少主到访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里,辖界之内还从未发生过什么需要武林城介入的案件,更别说还要劳动少主亲自登门,莫非……是有江洋大盗流窜到此地作案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觉得脑袋上的乌纱正丝丝透着凉风,当下也不敢耽搁,让人将宁婉清迎到了内堂来。 他抬手便先冲着对方施了个礼:“宁少主专程前来,可是有什么要务?” 宁婉清还了礼,便也开门见山地问道:“闻花城的花二公子前日在游览道君山时遇袭受了伤,此事请问大人可知晓?” 临城知县愣了一下,不禁有些纳闷:“花二公子并未来过县衙报案……他伤势如何,没什么大碍吧?” “伤了手臂,需要时日疗养。”宁婉清只简单地回了一句,并未多说,“婉清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其实当时与花二公子一同遇袭的还有个人,大人想必还不知道,此人正是沈维芳。” “沈大公子?!”临城知县大惊,忙问,“他没事吧?” “皮rou之伤倒没有,但是受惊不小,此刻花二公子正带伤陪着他。”宁婉清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对方的表情,缓缓道,“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便发生有人针对世家公子结伙寻衅的事,只怕这后续的麻烦才更让人头疼些。” 临城知县觉得自己的太阳xue突突地疼,他冲着宁婉清拱了拱手:“此事发生在我临城境内,本官自然责无旁贷,只是临城一向治安良好,突发此事,恐有外力作祟,花二公子既是宁少主未婚的夫婿,还请少主莫要推辞,主办此案。” 虽知道这是对方的卸责之言,但宁婉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便故作犹豫了一瞬,随即颔首道:“既如此,那婉清就僭越了。还请大人先派两位稳重得力的手下去惊鸿小筑将沈公子请来问话,就说是我相邀便可,如此也好免了大人为难。” 临城知县简直求之不得,闻花城沈家在丰州甚至是整个大楚都享有文名,沈家族学培养出过数位朝廷命官,深受士人学子崇敬,何况沈长礼还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属于随便现身在任何一个文人聚会的场合都会被追捧的存在,倘若他在临城被地痞流氓寻衅的事传出去,只怕明日那些文人士子就会联名上书要他这个父母官给说法,消息随时都可能传到上级耳中,这里里外外的压力他光是想想都头疼。 现在宁婉清要为了她的未婚夫把事情接过去,他自然乐得全力相助,反正查不出来也有栖霞城在前头担着,就让沈家去和宁、花两家闹好了。一念及此,他压力骤然间就小了许多。 随后果然如宁婉清所料的那样,临城知县对于这桩案子的态度表现得相当积极,得了她的指示后立刻就吩咐了两名年纪稍长的捕快去惊鸿会馆请人,没多久沈长礼就被他们给带了回来,在府衙里见到宁婉清的时候,他显得颇有些莫名其妙。 在经受了临城知县好一番言语关怀之后,沈长礼径自朝她发了问:“不知宁少主找在下来府衙,所为何事?若是有关于在道君山遇袭的枝节,在下也知之甚少,恐怕少主还是详问花二公子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