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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开口时却道:“我发觉平心对音律很有天分。昨天在灯会上遇到有人用音律出字谜,他反应很快,上次他帮我做琴送给你的时候很多地方也是一点就透。你有没有想过让他往这个方向培养一下兴趣?” 她有些意外地一愣。 见她不说话地望着自己,花令秋渐渐也有点儿不自在起来,随意弯了弯唇角,说道:“我只是提个建议,你若觉得不好就算了。” 说到底这是宁家的嫡长公子,又是她放在心尖上看重的同胞弟弟,就算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好好读书习武,但也未必愿意接受他彻底放弃家学,转而跑去钻研音律乐器的?也不知她会不会很避讳听这些。 但就在他以为她会生气的时候,宁婉清却望着他笑了,眉眼弯弯,笑得煞是舒心。 “没有,”她摇摇头,笑着说,“我只是很高兴,你会这样为他考虑。” 她是知道他的,在花家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套置身之外的本事,于他而言不掺和便是明哲保身——但也是疏远。 可他现在却主动跟她提了这样的建议,她回过神后几乎是瞬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我也已经想通了,反正有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护着他,”她含笑道,“只要他开心,脚踏实地,七十二行想做哪一行都可以。他小时候受了这么多苦,没道理我还要逼着他做不想做的事——你尽管为他安排修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 花令秋默然地凝眸看了她良久。 “长姐如母。清清,”他说,“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宁婉清一怔,旋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指,下意识地扬起一抹“轻松”的浅笑,说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想,他大概下一句便要对她说——“清清,你其实值得更好的男人”。 花令秋笑了一笑。 “没什么。”他却说,“我只是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她有些意外,但心绪平静下来的瞬间,她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陆姨娘?” 花令秋弯了下唇角,没有说话。 宁婉清看着他这副好像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间心里就涌上了一阵软意,温声道:“你想和我说一说么?” 他看着她,须臾,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妻妾之间那点儿事,你应该也很清楚。” 宁婉清对花家的这点儿事倒也确实不能说毫不知情。 凡是认识花仕明的人都知道,他对他的夫人那是一片丹心,这么多年除了陆氏这一个妾室算得上是两人中间的污点,他们两的感情经历可以说是比最白的宣纸还白。 但陆氏的介入,却也只能归结为一句“天意弄人”。 花仕明和姜氏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少年情感刚刚萌动之际就已互相钟情,后来两人到了议亲的年纪,虽然花老城主和老夫人都不太看得上姜家这个稍显寒酸小家子气的旁支,但看儿子喜欢也就没有过多反对,早早地就亲上加了亲。可姜氏之后五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花仕明又是花家的少主,长辈自然也就坐不住了,问了问儿子媳妇纳妾的意思,花仕明开始还反对,后来在姜氏的劝说下才勉强接受了父母的安排。 可谁知,陆氏进门后刚怀上了孩子没几天,姜氏也查出有了身孕。 原本那个时候花老城主和花仕明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陆氏生的是儿子就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但姜氏怀孕的消息却打破了原有的安排——再后来,就是姜氏出意外早产,花宜春先一步落了地成了花家长子,而花令秋作为庶子,却顷刻间已处境大变。 再之后,便是花令秋在姜氏的“宽怀”之下被抱去了她身边抚养,而他的生母陆氏则因“感念老爷和夫人的厚待”去了庄子上潜心礼佛祁福。 但宁婉清却还知道一件事,据说当年姜氏出意外早产是和陆氏有关,当时花仕明心疼妻子所以发了很大的脾气,因此才果断决定把花令秋交给了姜氏抚养。 “你到现在还留在丰州,”她说,“是为了陆姨娘吧?” 他其实早就打算脱离花家了吧? 从他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他不想在这里留下一点点牵绊,所以他以前才能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女人拴住过他。 而和她成婚,不过是权宜为之。 花令秋目光深深地看了她许久。 “大概……”他忽而一笑,说道,“未必全是。” 宁婉清愣了愣。 “清清,”他似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其实不是个会安于父母之命的人,我希望——你也不是。” 她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正想再问,他却已转开了话题。 “对了,”他说,“你之前不是说已经和那个苍老先生约定好了向他求师么,我看你从益城都回来好几天了,估计他也该联络了你吧?” “可能他还要处理些事情吧,”宁婉清说,“毕竟难得回来一趟。正好我这两天也有点儿事,而且还要去给沈公子送行呢。” 花令秋一笑,没说什么。 然而到了沈长礼要启程去京城的前一天,仿佛是为了印证花令秋的预感一般,这天早上宁婉清刚从练功房里大汗淋漓地出来,就从纯光手里接到了李素的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