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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顾凤鸣瞧着越发困惑。 她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确定无人,然后关了门返身走回来,说道:“其实这些时日,我一直在北星。” 顾凤鸣默然须臾,说道:“我还以为你终究不肯说。”又问道,“但当初我们首先便是派了人去北星寻你,以为你姨父姨母一家人迁走后那宅子于你有用,谁知却一无所获。所以你是寻了个偏僻之处隐居?” 顾微雪淡淡笑了笑:“女儿如今,是北星司明阁的监星官。” “什么?”顾凤鸣一愣,仿佛听到了极度不可思议之事,连表情都顿住了一瞬,“你……怎么会?” 顾微雪坦然地看着他,说道:“其实当年与微生荣退婚后,我便拜了三叔公为师。” “你……”顾凤鸣一时惊至失语,好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地急急问道,“那你的心上人,莫非是北星朝廷中人?” 顾微雪默认。 “你怎么偏偏就要往朝堂上闯?!”顾凤鸣从书案后走出来,在房中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虑,又冲她问道,“我问你,他可是北星朝堂重臣?” 顾微雪向来敏感,此时见顾凤鸣反应这么大,她意外之余自然也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沉吟须臾,她说道:“他便是北星长乐王。” 顾凤鸣倏然一震,睁圆了眼睛瞪着她,一时竟觉手心出了一层冷汗,险些站立不稳似地扶住了桌角。 他足足失语了半晌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偏偏要喜欢他?” 顾凤鸣忽然想起他三叔顾闻鹤当初来找他谈话的那个晚上。 “没想到你竟入了朝堂,还与兰雍有了纠葛。”他蹙眉长叹了一口气,“当初你师父曾说过你命中之人命格落于星宿正宫,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顾微雪一怔,脸色倏然微变。 顾凤鸣看在眼里,说道:“且不说我当初仅凭他面相是否有所误判,但你应知,以辅政之责代掌天下事虽听上去权倾朝野,但于星宿帝王卦象来说,却终是偏位。” “你可有想过,若他不是你命中之人,你最后与他会如何?”顾凤鸣看了她一眼,说道,“如若他最后命格落于正宫,这中间又会发生什么?”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这些年我对你的确苛刻,故意不传授你家学也是希望你能像个普通女子般过活。你三叔公说得没错,命理一事,其实未必不在人为,有时候一言一行,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未来的走向。你这个性子自不必说,长乐王那个人我也是知道的,你们两个接下来怕是还有不少决定要做。” “现在,你还是不要为父帮你卜算么?” 顾微雪沉思了片刻,抬眸看着顾凤鸣:“爹,我最近时常想起师父他从前在宫中的那段往事,他曾说过,他很后悔当时用了九环乾坤卦窥探了与公主的将来,之后一步错,步步错。” “其实在我最纠结最胆怯的时候,也曾动过念头想要测上一卦。但是……”她牵了牵唇角,笑意浅淡而复杂,“除了我的九环乾坤卦还不到火候,怕是看不到那么深入之外,我更怕因自作聪明而了断了原本的机会。” “随之曾说过他不信命,其实我骨子里也是不信的,不然我便不会较着劲一路走到如今。既然我和他都相信自己胜过天意,又是因为欣赏彼此这个人而走到了一起,那么最后即便是要分开,也不应该是为了什么所谓未卜先知的卦象。” 她说:“我会同他一起走下去,直到再也没有理由在一起。” 顾凤鸣又再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他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说道:“你这么久才回来,晚上在家里吃饭吧。月儿自从金羽回来之后也变了许多,不再如以前那般浮躁心气重,也勤于治学了,江陵坞那边有意撮合她和微生玉,她这些时日已随微生家的女眷去了丽海那边做客。” 不知为何,顾微雪竟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疲累,又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缕期盼。 她原本要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头,又忽然想到兰雍的眼睛既然好了,那么回北星的事便应就在这两日了。 但她想要说出口的“好”字却又被一股纠缠的情绪堵在了心间。 竟然就这么沉默了须臾。 “算了,”却是顾凤鸣扯起唇角淡淡笑了一笑,“还是下回吧。” 她神色瞬间松弛了许多,点点头:“嗯,那您保重。”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望着她背影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月门外,顾凤鸣心头阵阵发闷,又想起云悠说的那些话,想起她出生时满目微雪的冬景,想起她过去数年望着自己时那倔强却掩藏不住期盼的目光,想起她之所以和天霓公主发生冲突的原因,想起当初自己在城门口见到扶柩归来的她时那重重打过去充满迁怒的一巴掌,想起顾闻鹤和鬼风曾骂过他的话,想起她离家出走后终于回来自己斥责她时的疾言厉色…… 他抬手扶额,慢慢捂住眼睛,不知何时,掌心已一片湿热。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只能抽时间码字,终于更上了~ ☆、绸缪 顾微雪刚回到竹舍,正打算去找兰雍说话,老鬼头就忽然一脸八卦神神秘秘地把她又拉了出去。 “先前云悠来过了。”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