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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虫……”徐慢慢喃喃念道。 徐慎之一怔:“你方才说什么?” 徐慢慢神色一凛,没有回答,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为刀,剖开了死者的胸腹。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只见死者腹腔之中的脏腑生出了无数微小的孔洞,像是被无数虫蚁噬咬留下的痕迹,令人望之欲呕。 “慢慢,你不要看。”徐慎之面露不忍。 徐慢慢却面不改色,她细细端详,之后竟又剖开了死者的胫骨与腿骨,令人惊诧的是,骨骼中间本该生有骨髓的地方空空如也,如竹节一般。 便是徐慎之也瞳孔一缩,讶然皱眉:“这是……” 他亦解剖查看过无数病患,却从未想到剖开骨骼查看其中。 “这是疫虫所为。摄入疫虫虫卵的生命,便会沦为疫虫的宿体。虫卵被体温催熟,钻入骨窍之间啃噬骨髓,令宿体痛不欲生,受尽折磨而死。”徐慢慢冷冷道。 “但是疫虫只在深山密林之中生存,体型有手指大小,若在人群密集之处出现,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徐慎之道。 “我在逆命部时见到的疫虫,只有米粒大小,甚至更小。逆命部驱使这些疫虫噬咬人兽,那些人的死状也与这些病患极其相似。兽类被疫虫寄生,同样是肺腑受损在先,而骨髓被啃噬在后,只是我们难以感知到它们的咳嗽。而凡人感染了疫虫,最先肺部受损,便会引起轻咳气喘,高热惊悸,待疫虫入骨,肺腑也已洞穿,全身剧痛之下便难以分辨何处受损最重。”徐慢慢神色严肃,“逆命部改造了疫虫,体型越小,毒性越弱,然而正是因为毒性弱,才能潜伏两个月不被发现,等发现异常之事,已经毒入骨髓,无力回天了。” 徐慎之怔怔道:“难怪……寻常草药根本无法杀死疫虫,灵力虽能驱除一部分,但剩下的疫虫感受到威胁,便会激起剧烈反应,加速宿体死亡。而疫虫一旦侵入肺腑,便会在肺腑处产卵,微不可见的虫卵又会随着宿体咳嗽排出体外,四处传播。” 宁曦脸色发白,难以直视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的尸体,她颤声问道:“师尊,若知道是疫虫所为,那我们可能找到解毒之策?” “长生莲的莲心子,悬天寺的无相丹,至清至苦之物,可解一切毒性。”徐慎之脱口而出,但随即苦笑,“但这等宝物,天底下屈指可数,怎能就得了千万人。” “宁曦,你告知负岳神尊,让他们派人取来莲心子,至于无相丹,我会找广生长老索要。”徐慢慢对宁曦说完,又看向徐慎之,“这两样丹药药性极强,你试试能不能兑于水中,分解成分,看哪种药性可以克制疫虫。” 两人同时领命。 “我去翻查师父留下的手记,或许能有收获。”徐慢慢道,“宁曦,你将此事知会道盟七宗,看有没有人能想出破解之法。疫虫多发于深山密林,密林遍布的幽州、雍州、儋州等地的修士,或许会有所了解。” 这世间最精通灵草仙药的,念一尊者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但再博学的智者也有思虑未及之处,亿万凡人的智慧与经验却不可小觑。 “如果是疫虫所为,草木精魅应该不受影响。”徐慢慢转头问宁曦,“此次瘟疫受灾最轻似乎是万棘宫。” 宁曦一怔,随即点头:“万棘宫和花神宫的病患修士最少,只有数十人,” “这数十人是不是都是人修?”徐慢慢又问。 宁曦略一回想,讶然道:“确实如此。” 万棘宫以草木妖精为多,人修极少,而花神宫亦有不少花妖。 “转告千罗妖尊和群玉芳尊,召集所有草木精魅,无论品阶,入前线营地看护。”徐慢慢道。 宁曦将徐慢慢的吩咐一一记下,又问道:“师尊,您可知道血宗这么做到底为什么?想把人族都灭了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是人族?” “我也不知道。”徐慢慢心底一片寒凉,“我无法理解那种人的想法。他可以机关算尽,也可以丧心病狂,他自大自私,人命于他而言似乎毫无意义,他似乎将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肆意摆布别人的生命。” 宁曦想起阿音的惨状,不禁悲从中来。 徐慢慢将阿音交给她照顾,阿音因为血脉改造,双目近乎失明,只能看见极其微弱的光亮,而身为人族的意识也被吞没了。人族有神窍金丹,妖族有识海妖丹,而她有神窍却无金丹,无识海却有妖丹。如今只是一个只有本能的妖兽,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沙哑的嘶鸣,力量恐怖,只能严加看管,免得她伤人伤己。 她本该有极其辉煌灿烂的一生,天生十窍者,生来不凡,假以时日便是道尊之位也坐得,如今却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徐慢慢心情沉重地走出帐篷,四面八方传来的哀嚎与□□如阵阵浪潮一样将她淹没,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心头沉甸甸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钝痛。 痛苦与绝望笼罩了她,这是四魂族拥有力量的同时所要承担的一切——众生意志,对生的渴望。 她没有排斥这种疼痛,反而闭上双眼,将感知缓缓蔓延开来,任由那些绝望的情绪涌入她的心中,星星点点,汇成众生愿力,让她于沉痛之中蜕变。 “道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徐慢慢缓缓睁开眼,看向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