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错爱
至小父母早已不在，唐念峰寄人篱下，住在姑母家受着严谨教育，她是名老师，嫁了个好老公，在外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妇，虽然膝下无子无女，两人感情依旧深厚，像极了电视上武侠剧中的神仙眷侣。 然而，神话终究是神话，到头来姑丈外遇，对象还是男人，姑母本就不是思想开放的女性，对于喜欢同性本是鄙夷。 谁知自己老公原来是深柜，他找到了隐藏的自我，找到了心中所爱，姑母则是换得一张离婚协议书。 童话故事幻灭，独自扮演着幸福美满，哪怕实际上已经破碎的一蹋糊涂，一切的压力转移到唐念峰身上，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孩子，在外表面顶着从容不迫，气质可人好姑姑。 在内便是个没有感情的母夜叉，说一不二，把不甘心情绪化为教育的动力，孩子被教育什么叫做错误，不听话、没达成目标那便是错，没半点通融，违逆不顺心，来的是一阵皮rou痛。 尤其喜欢同性更是罪该万死，自小饱受高压，他没有和同儕出去玩的回忆，只知道读书稳住第一，当好人人称讚的完美小孩是首要任务，顶着从容沉着不哭不闹，才能免于姑母毒打。 自然也没心思在谈恋爱上，可没想到到头来喜欢的对象，却是男孩子。 手边菸很快抽完，紧接着下一根，不知抽了多少烟雾瞬间罩住阳台，静望远处心情并没有转好，淡淡一笑，似笑又似哀伤，嘴里喃喃自语:「累了……不想再装，可是又该怎么卸下，卸下戴太久的面具。」 唯有在那个人面前，才拥有鲜明自我，若他不要了……该如何。 不安全感、迷惘、惆悵各种情绪蜂涌而出，早晨美景看似美好，而在他心里这冬日的暖阳并不暖，还很冷。 后来，两人一如往常一般，谁也没提那晚的事，游泳即将迎来期末考试，练习过程没有多馀举动，很快的教学任务顺利完成。 唐念峰脾气依旧耐心的好，宋亦禹却感受到有层隐形的墙挡在他们之间。 宋亦禹带着彆扭的心境过着了几天才飘散，而那男人依旧是个认真负责的万人迷。 唯一奇怪的是，他每天很是殷勤的送下午茶，昨天抹茶蛋糕，前天芒果慕斯，大前天草莓蛋糕...... 虽然没表现特别好吃的模样，就连小小期待也没有表现出来，可宋亦禹心底却美滋滋。 此番相处看在他人眼里，是学长学弟好哥们，但看在有些人眼里，却变成好基友，开始越来越多交往的声音。 「喂！你们在交往吗？」关敏难得来到烘焙室打探消息。 这话问的一点也不小声，刚下课班上同学都在收拾东西，突然的一喊，眾人面面相覷等着一齣好戏。 「这很重要吗？跑这么急？」一身白衣，唐念峰带着轻盈脚步，面容带着浅笑。 「出来说话。」关敏看了其他人一脸吃瓜脸，自己就不是滋味，拉着他的手直接出来。 见关敏动作，他猜测原因问道:「干嘛？是学生会的事，还是校长找？」 「不是都不是......是你看，你跟宋亦禹的......你们在交往吗？！」关敏着急的把手机递给他看。 画面是那晚两人搂抱回宿舍，在往下滑又是一张送蛋糕的照片，有画面再搭配着幸福洋溢的字句，po文一出来没多久大家都炸锅。 唐念峰无奈笑道:「哈哈......怎么了吗？」 「什么怎么了！你们自从上次话剧接吻cp感爆表后，一堆堆揣测出现，现在又这些有的没的照片流出，你们真是一对吗？」 关敏很是关切，甜美的脸蛋满是期待期待期待，又是期待。 唐念峰推开她过近的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想多了......那晚他被室友踢出房间，纯粹带他回我那，蛋糕点心给他吃是因为......试毒~」 那晚的事放心底即可，他并不想深入思考，而甜点只是单纯想对他好，只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是想製造交往假象。 想让联谊的人对宋亦禹保持距离，他知道这个想法很恶劣，破坏月老红线很缺德，只能说自己的心越来越狭窄。 「试毒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想说你是看太多漫画小说片子开窍了？还这么直。」关敏忍不住鄙夷。 得不到想听的结果，关敏失望离开，本想她应该走，没想到又走进烘焙室。 「既然试毒，不如我也帮你一试?」 听闻她想吃，唐念峰却不乐意，「你又不会评价，给你吃没回馈。」 「你也太小看我，你这反正又不是送情人的，不会掉块rou。」关敏被鄙视有些不爽，不能理解为何非得学弟吃。 不对劲－－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近期杨蔓细微观察来，会长跟人相处越来越清冷，虽然带着浅笑，看似依旧温和的老好人，但直觉感受还是变化不少。 本以为对他们清冷是一种分别，只把温柔和善留给学弟，但似乎不然，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彷彿有隐形框架隔着。 关敏直觉灵敏，一直想探个所以然来，带着坚持道:「要吃，今天这块留给我。」 如此坚持，唐念峰秉着着人设妥协，心道今日所幸做两份，本想一份独自享用，看来只能作罢。 「自己拿吧?」 大片玻璃窗外，不远处树下宋亦禹看到的是，唐念峰和关敏在烘焙室的画面，两人看似融洽，俊男美女品嚐点心，不，俊男没有开口，他在一边笑意满满等着美女给予评价。 照往常惯例，他都会提着甜点来，难得提早下课，想看看唐念峰平常烘焙室的模样，没想到今日甜点并不是自己的，心底不禁涌起失落感。 想起舞台剧那阵子，时常见关敏送名贵甜点来给唐念峰，当初还引来许多人关注，仔细想想皆是有跡可循，像是军训期间学生会长已经够忙的，还特别来替关敏带队。 除此之外，她也是异性里唯一能和唐念峰在并肩沟通的，在同个学生会共事久了，发展出什么也说得过，毕竟男帅女美。 说不准他俩有早一腿！心底满满醋意油然而生，过往的事细数下来越发觉得不无道理。 而唐念峰对自己的宽容温柔友善，多半是因为mama、校长的委託，想到这只让自己更难受，里头虽不知在说什么，单看气氛和关敏的笑，她会这样笑吗？学姊人设也与初相识所有不同。 思考打结，他们之间亲密的事好像都发生在酒醉混沌的脑袋下，算是好朋友互相帮忙一时精虫上脑，互相安慰小老弟罢了。 待收拾好器具，看向时鐘算准学弟下课时机，前去送吃的。 来到室内设计系上教室，恰好见他抱着模型走出来，唐念峰的出现显然宋亦禹非常惊讶，「你怎么会来？」 往教室一望里头空无一人，「这不才刚下课吗？怎么只有你？还有见到我需要这么惊讶吗？」 「今天早下课，我留着做模型，先回宿舍。」宋亦禹简单带过便关灯。 「有柠檬塔吃完再走。」说着他灯也没开直进教室。 宋亦禹也跟着进门，「学长，你自己吃吧，我还要做报告……」说着婉拒的藉口，眼神东飘西撇，心神不寧。 随着阴凉的风吹进，穿着长板风衣外套还是冷进骨子里，唐念峰心想吃个点心也不花多久时间，明眼看便知他心情似乎不好。 「怎么了？」 宋亦禹抬眼注视着温柔的男人，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唐念峰耐心等着他开口，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直言道，「学长就别再给我送点心了，还是……还是把甜点给对的人比较妥当。」 眼神短暂对视，宋亦禹便不敢再看，想说的都说完转身想走，而唐念峰听闻此话，直觉反应拉住他。 「什么对的人？说清楚来。」他声音冷了半分，不懂学弟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宋亦禹低着头转过身，抱着模型的手抠着底座沉默不语。 「看我。」唐念峰勾着下頷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到底怎么了？」 宋亦禹想着烘焙室里关敏笑顏如花似的模样，胸口更闷，眼底满是男人疑惑的神情，「关学姊……才适合、才是对的人……要送甜点送她才对，她看起来吃的很满足。」 「你有去烘焙室找我？」 宋亦禹今日说着反常的话，连关敏吃柠檬塔都知道，见他不想回话，可想而知是误会什么，既然会有此反应，唐念峰闪过那一丝疯狂想法，平稳的心又躁动起来。 「她只是单纯抢走柠檬塔而已，没其他意思，既然来怎么不进来，还有你现在躲我干嘛？」 面对逼问，宋亦禹心想乾脆放弃挣扎把一些疑问问清。 「没其他意思，就保持距离，学姊送那么多次的名贵甜点，明眼人都知道她一定喜欢你。」 「她吃柠檬塔的时候散发出甜蜜的表情，我又不瞎怎么可能进去打扰两人世界……」 霹靂啪啦没有插话的空隙，又接着道:「还有你对我这么好不就是…… 不就是因为我妈他们，其实真的不用，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必要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有人喜欢你要珍惜，关敏就跟你很搭呀！还有……」 「等一下！等等你说太多了！」唐念峰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 「看我！」唐念峰手轻抚他的脸，真诚注视着，透着唐念峰的眼眸看着自己一脸憋屈的样貌。 「第一，我跟她没有那种曖昧关係。第二，吃柠檬塔她笑得怎样我根本不在意。第三，是最重要的，我对你好不是因为阿姨他们，一开始不否认心底觉得你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人关照，但后来对你的好是发自内心，唯一的仅有的对你好，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