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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成,过来。 袁故思虑了一会儿,还是踏步朝谭东锦走了过去,一步一步,不急不缓,镇定自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袁故也不避讳,就这么看进了他的眼。那人的眼,就像是深海,没有一丝的光亮,没有希望,没有温度。 袁故压下了心里泛上的寒意,谭少,好巧啊。他看过许成的聊天记录,这两人之间,完全就是许成在一个劲儿招惹谭东锦,他不担心谭东锦会认出他换了个芯。 谭东锦抬眼,脸上的笑容极淡,却偏偏几乎妖气。我记得,你不是离开南京了吗? 袁故想起那天早上前台跟他说的那一句,谭少希望他离开南京。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成早就已经离开南京了,鬼知道他去哪儿了。不过这谭东锦看着实在不正常,袁故思及此没打算得罪他,他缓缓开口,谭少,过去的事是我多有得罪,今后的路,你我之间各不牵绊,我保证谭少在这南京城是最后一次见到我许成,你看怎么样? 说真的,袁故说这一段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二百五。他真心佩服自己的定力。 恐怕不行。袁故没想到谭东锦竟然摇了摇头,我说出口的话,没有收回来的先例。 袁故深深看了眼谭东锦,谭少,南京城那么大,我往后避着你就是了,你又何必对我个服务员赶尽杀绝? 谭东锦把手缓缓环在了胸口,一双眼直直盯着袁故,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袁故心头猛跳,他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我都是死过一遍的人了,爱过谁恨过谁都不记得了。谭少你自认为有多了解我? 谭东锦倾身贴上袁故,眼中的光芒有些讳莫如深,你还真服了安眠药? 不好意思,当年的我就是那么不识相。不过谭少放心,过去的许成已经死了。袁故其实猜测过他莫名其妙魂穿的原因,直到他在兜里翻出一个空安眠药瓶子他才隐约猜到几分。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许成应该是威胁过谭东锦,如果谭东锦离开他,许成就服安眠药自杀,他赌得就是谭东锦的情分。结果,许成死了。 谭东锦忽然笑了起来,许成,你知道吗?我好像对你又有兴趣了。他就那么看着袁故,一双眼雾气缭绕。 谭少开玩笑了,我这种人玩不起。袁故心里越发不安,他在思索自己的回答方式是不是不对,应该顺着谭东锦一点的。他这样子,反而容易招惹上谭东锦。 谭东锦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身上若有如无的几丝自弃,几乎让他整个人都晦暗了几分。忽然,谭东锦凑近了袁故,一只手缓缓抚上袁故的脸,许成,我们在这儿做吧。那声音低沉而又带了丝情欲,撩拨到了极致。 那一刻,袁故多希望从天而降一道雷,劈死他面前的人算了。他一把抓住谭东锦滑到他胸前扣子上的手,冷笑道,谭少,你没喝多吧?我瞧着你不太正常了。 谭东锦似乎没想到袁故会抓住他,一瞬间竟有些发楞。那模样明明是危险,却因为这一瞬间的迷茫显得极为单纯,就像是小鹿睁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他就那么静静袁故。袁故心里猛地一跳,这谭东锦,真的不太正常。 袁故没开玩笑,这谭东锦的手温度极低,说话也不太对劲儿。第一个划过袁故脑海中的词汇,就是毒品。因为他闻不到酒气。 这一回,袁故的心彻底沉下去了。 第6章 时辰 袁故就那么捏着谭东锦的手,撑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里。谭东锦整个人都被雨淋湿了,额前碎发下一双漆黑的眼,踌躇茫然却又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狠厉。瞧那模样袁故实在是吃不准谭东锦如今的状况,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 谭少?他试探性地喊了声。 谭东锦一点点地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垂了眼,扫了眼远方夜色长街。街上的雨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但依旧淅淅沥沥下着,暖黄色的灯光穿透雨幕,雨丝斜飞。谭东锦整个人都浸在雨里,就那么静静看着远方,一身黑色几乎要融入背景。 这个角度,袁故恰好能看见谭东锦的侧脸,能看见那漆黑的眸子,逆着光模模糊糊。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微微一动。 谭少?袁故看谭东锦大半天都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又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 你走吧。谭东锦的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袁故早就不想在这儿呆了,这气氛实在诡异,可他这会儿听见谭东锦这句话,却不知怎么犹豫了下。他想,他就那么走了,谭东锦会不会就这么站在雨里淋上一夜,他倒是不担心谭东锦会死在这大马路上,他就是担心明儿谭东锦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就那么把他晾了一晚上,心里难免不爽,再回来找他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他袁故都混成一个摆地摊儿的了,早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怕什么麻烦? 思及此,袁故很心宽地打算转身走了。 就在他转身走了三四步的时候,他身后一声咚的声音,袁故回头去看,谭东锦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不会是磕药磕傻了吧?袁故第一反应就是这谭东锦果然磕药了,还磕得神志不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