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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太过奇妙的东西,法律的神圣性是一个天大的骗局。但是,法律的确是一种值得捍卫的信仰,它不神圣,但是它伟大。公平,自由,平等,这些法律中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样,在历史上都有数不清前赴后继的为之殉道的人。 作为一个学过法的人,温乔其实对法律没什么敬畏心,毕竟只是工具而已。但是温乔不得不说,他对法律这玩意儿,还是挺心悦的,他喜欢法律衣冠楚楚的外表下,那点挺糟糠挺无聊的东西。 其实方净最让温乔反感的一点,不是他为杜子恒辩护。一个律师无论辩护谁都是他的选择,无人可指摘,毕竟律师不是卫道士。方净最让温乔反感的,是他的手段,伪造证人,销毁证据,这说句不客气的,他是知法犯法。 一个真正的律师,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却不会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律本身就是律师的武器,他最锋利的刀。这案子,倘若是温乔为杜子恒辩护,避免被判死刑不算很难。 但是方净不是,他走了一条更为看似更直接的路。温乔觉得这就没意思了。仅凭权势压人,那要法理何用?手掌权势滔天不算难,难得是守住一颗本心。 经过这一场法庭上的你来我往,温乔觉得可惜了,方净这么好的逻辑,拿刀的姿势也是漂亮,这天赋资质真的是上上乘,却不知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温乔心中叹了口气,大概真的不是一路人吧,道不同不相与谋。 风吹起温乔眼前的刘海,露出一双慵懒清丽的眼。 也不知道袁故那小子胃怎么样了?温乔忽然喃喃了一句。几乎是一想到袁故,温乔脑海里再次闪现过那个名字,许成。他没工夫也懒得去查,直接给袁因去了个电话。 这边温乔把情况大致说了。听完后袁因先是回了一句,袁故已经回家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接着又幽幽说了一句,温乔,这世上的越是讳莫如深的东西,越是经不起好奇心。 温乔听着好友有些装神弄鬼的话,忽然勾了勾唇角,我和你说个事儿,袁因,我好像对你弟弟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对谁都有那么点意思。袁因不温不火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弟弟不一样,我觉得他有一种气场,让我为之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袁因那边默了一瞬,显然是被温乔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恶心到了。接着袁因的声音淡漠地响起来,你可想清楚了。 想不想清楚都是这样了,不过是你告诉我和我自己查出来的区别。温乔笑道。 袁因勾了下唇角,缓缓道:一个小时后,XX医院,特级病房,101号。 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塞回到兜里。离开法院之前,温乔最后回身看了眼。灰蒙蒙的深冬,所有的色调都是灰冷,法院的那枚徽章静静悬在最上方,上面的那一抹鲜红仿佛是这个冬日最后一抹艳色。 温乔忽然谦逊地低了一下头,朝着堂皇的法院,对着高悬的徽章,不卑不亢,只说了四个字。 审判在我。 再次抬眼,眸子里骤然扫尽所有的慵懒轻慢,只剩下瑰丽光芒静静绽开。 那是,真正的锋芒。 很多年前,多少年已经记不清了,穿着黑色学士服的温乔站在雪白大理石上,跟着所有学习法律的同门一样,在离开学校前,对着那本庄严法典做最后的宣誓。所有人一个个上前,有人长篇大论,有人大义凛然,有人高声吼道誓死捍卫法律尊严,有人庄严沉肃道以法证道,九死尤不悔。 唯有温乔最后一个上台,在胸前缓缓划了一个天平样的十字,说了清晰端正的四个字,审判在我。 全场震惊。 那一年的嚣张模样,那份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温乔的导师多年后回忆起这名学生,总是沉默代替评断。 这样的一个人,加上他的家世背景,如果真的选择站在所谓正义的对立面上,这世上黑白,也许真的能颠倒。就在所有人都在瞩目他的选择时,温乔又忽然出国去玩了经济,许是天资不够,人又不努力,混了几年后也没什么大动静。大家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在全世界各地厮混的八卦了,偶尔还有资历老的人想起温乔,轻佻随意地说一句,哦,记得,那人挺会玩的。 时隔多年,温乔站在这个位置,对着那枚高悬的徽章,再次说了这四个字。 这一回,谦谦君子,亦辞亦让。 没有那么多的人看着,没有那么多的热烈目光,也没有那些欢呼喝彩,只有温乔一个人,静静站在高阶之上。然后,温乔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cao,要迟到了。 他扭头就蹬蹬蹬连跳带跑下了台阶,朝着大街就狂奔而去,最后站在路边,朝着的来往车辆吼了一声。出租车! 袁因那货可不喜欢别人迟到。 第62章 终于,离一个小时就差几秒钟的时候,温乔终于气喘吁吁,潇洒地站在了病房门口,甩了把头发,朝着房门喊了一声,袁因?他低头看了眼表,吹了个口哨,这时间掐的真帅,不枉费他一进医院就拽着漂亮护士玩命地跑,一把老骨头都快跑散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