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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走到二楼,恰巧碰见刚打开门的尹平绿。 尹平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过依然是男人装扮。她点头致意,李遇程却以为是燕明庭的手下,跟赵夜阑说了声去程家后就离开了。 赵夜阑看了眼脸色黝黑的尹平绿,低声道:“你的手太白了。” 尹平绿低头一看,脸色一红,转身进屋继续去给手也抹黑,然后才假意端着点心去了赵夜阑的房间。 “你当真愿意帮我调查尹知府的事?”赵夜阑坐在桌边,直奔主题。 “嗯。”尹平绿放下点心,在对面坐着,不卑不亢道,“他于我已无恩情,倘若他真的做了对不起百姓和朝廷的事,我愿意背负骂名,亲手将他送上刑场。” “可是你是尹家人,会受到牵连,你不怕吗?”赵夜阑问。 尹平绿摇头:“我现在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两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被人抓回去,然后嫁给素昧平生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囚在别人的鸟笼中。高兴了给你赏点吃的,不高兴了就打你骂你冷落你,没有自我,不得自由。” 她的眉眼生得柔和,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似水,可是眼神里透着坚定,兴许这水不是江南缠绵的细水,而是可以决断河堤的黄河水。 赵夜阑审视着她,而后将他来江南的来龙去脉告知对方。 尹平绿听罢,皱起了眉,道:“邝胜我不了解,我早几年前就逃出淮州了。至于我爹,他虽然唯利是图,却只能想到结姻亲这种法子来,绝不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来。” “正因为他四处笼络人脉,说不准就有人利用他的名义去办事。” 尹平绿点点头:“就比如我的三姐夫,是个知县,与我三姐的关系并不好,整日里拈花惹草,却与我爹很亲密。” “你把你那几个姐夫的情况都与我说一说。” 有了尹平绿这个了解内情的人帮忙,省去了很多打探消息的功夫,一个上午过去,赵夜阑几乎已经掌握了尹知府的人脉网。不细查不知道,尹知府竟然靠着姻亲关系,与这一带的官员或多或少的有联系。而用同样手段的,显然也不只他一人,其中不少人是亲上加亲。大家都在一个网里,拥有了共同的利益,便会自动形成官官相护的局面。 难怪年年进京述职,都没有江南官员汇报过任何不利状况呢。 尹平绿当年逃出淮州也是九死一生,之后一直隐姓埋名,就是怕被江南的人有所察觉,这些官员沆瀣一气,互相包庇,压根难以逃出他们的五指山。 “大人,你打算如何处理?”尹平绿问道。 “等燕明庭的好消息。”赵夜阑微微一笑,“让他先打开切入口。” 几日后,燕明庭抓到土匪团的所有首领,并顺势查出江南巡抚勾结土匪劫走部分灾银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整个江南地区。 “消息可靠吗?”尹知府慌张地问传话的人。 “嗯,巡抚已经在扣去京城的路上了!”下人回道,“本来巡抚都已经将这群土匪抓起来,准备灭口的,谁知道燕明庭突然带着人去接手了,还特意严加审问灾银的事,就给暴露了……” “糊涂啊!”尹知府重重地拍打着椅子,这巡抚是他的大女婿,这些年混得如日中天,只比他小上六岁,便坐上了巡抚之位,“快快召集其他人,我们得商量个法子才行啊!” 不仅尹府,其他不少官员都一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开始紧急商议对应之策。 客栈里也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四处都是讨论的声音。 赵夜阑正和尹平绿闲散地下着棋,李遇程在一旁抓耳挠腮地看账本。 李遇程此行也不全然是陪赵夜阑办事的,他将燕明庭的建议听进去了,既然文不成武不就,那就仰仗着自己的优势去经商吧。因此来江南也是为了向舅舅讨讨生意经,李津羽自然是支持的,难得他有件正事想做。 “我方才看见几个姐夫从楼下经过,都去尹府了。”尹平绿低声道。 “嗯。” “用将军去做这破局的棋子,实在是妙。”尹平绿淡淡一笑。 只有燕明庭有这样的权力。而燕明庭表面是去将土匪一网打尽,却打了个巡抚措手不及,等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人送往朝廷处理,省去了在江南审讯与调查的时日,其他人就是想救人无计可施,更不可能找到人去从燕家军里劫走人。 “渠州那些土匪应该早就被巡抚收押了,只是没想到淮州这两个人没有按计划回渠州去落网,反而阴差阳错被我们先抓到了。”赵夜阑说。 这时,有信使进了客栈,喊道:“敢问付谦是哪位?” “是我。”赵夜阑探出个头,那信使跑上楼将信递给他。 他拆开来看,里面滚落出一根木簪。 “这是什么?”李遇程好奇地凑过来。 赵夜阑将他脑袋推开,展开信纸看了起来—— 梦亭,这木簪是是我自己路上削的,知道你也不爱用这么朴素的东西,可我就是有些想念你,想你一次就削一点,不知不觉就成型了。没做过这玩意,莫要嫌弃,大不了回京后再给它装点金子就是了。 下面说说正事吧,我已经掌握了巡抚官匪勾结的证据,马上就要去抓人了,保佑我一切顺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