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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爸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朝她右手边的那藕色的羊绒衫点了点下巴,“穿这个,我记得我还有一条跟这个色差不多的亚麻裤,你给我找找。” 沈爸爸虽然一心爱土地,但比同龄的那些农民伯伯在穿着上要讲究地多,不仅要求衣服干净,还得得体。不仅自己爱讲究,偶尔还会对苏云芝的穿着指手画脚。 苏云芝嗤他:“一大把年纪了,还爱瞎讲究。” 沈爸爸就不爱听这个话,“我这是瞎讲究?我这些外孙女个个都跟年画上似的,我这个当外公的不好好收拾一下,这不是给她们丢脸。” 说着,他又将系着围裙的苏云芝打量了一番:“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哪有个当家女主人的样子?今儿来的客人多,你只要好好招待人就行,厨房那些碎碎活让其他人来忙就行了。” 苏云芝被他说得面子上挂不住,“你说得倒轻巧,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人情往来的繁琐。” 这话沈爸爸不敢回嘴,因为这么多年来,苏云芝说话阴阳怪气归阴阳怪气,但对外头,面子功夫一向做得足,在人际关系这一块,算得上是他的贤内助。 苏云芝看他老实了,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帮他找了裤子,想了想,解了围裙,问他:“那你说我今儿得穿个什么衣服,才不给咱外孙女丢脸?” 日日处在一个屋檐下,沈爸爸倒不知道自家妻子平日都有些啥衣服了,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穿什么,“你打开你那边的衣柜看看?” 苏云芝照做,将自己那挂的几件值钱的衣服指给他看。 沈爸爸眯着眼往衣柜里扫了一眼,指了指那件紫色的改良旗袍,“这件我怎么没看你穿过?” 苏云芝有点不好意思,这件旗袍还是前年和人逛街时买的,当时这衣服穿在店里的一个模特身上,她路过时,一看到这衣服就舍不得挪眼,同行的几个妇人便怂恿她试试。 爱美之心是女人的天性。 她虽然知道大伙怂恿她进去试倒不是真的觉得她穿着会好看,可能多半是看她笑话,毕竟她们一年四季都是呆在这样一个山沟沟里,同龄人里稍稍有个讲究些,她们都会在背后刻薄一番。 但是这件衣服诱惑太大了,她到底没忍住,还是进去试了试,意外地合身,店员一直夸好看,同行的妇人这会倒是不怂恿她买了:“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一天到晚厨房打转,这衣服买了多半也是压箱底。反正我是舍不得花这个大价钱买的,不过反正你家有钱……” 当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她一咬牙把衣服买了。 不过,确实没什么穿的场合,两年来,她也不过每次整理衣柜的时候拿起来在镜子前比比。 当然,这些小心思,她自然不会和自己丈夫说的,遂假装不在意道:“你哪有心思管我穿什么?不是今儿忙着你的那些地,就是明儿要去哪里吃饭的。” 沈爸爸在这一点上也理亏,老直男难得甜言蜜语一回,“就算是这样,你要是哪回穿了新衣服,那我肯定还是记得的。这么好看的裙子,放在柜里挂着多浪费,今儿就穿这个,和你这个卷发搭。” 苏云芝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骂了一句:“老不正经。” 沈爸爸呵呵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四毛,看着憋着劲儿喝奶的乖孙,笑得一脸褶子,感慨道:“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抱不到孙了,当时心里想着只要秋秋愿意回来,好好叫我声爸,我就知足了。” “大好日子,说这些干什么?”说到这些事儿,苏云芝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人没出事以前,她以为两个人也不过是搭伙过了大半辈子的日子,当意识到人快要没了之后,才发现日久生情是真的,所以后来,她才会开始爱屋及乌,一点点对沈梧秋也真心相待。 是了,她其实内心一直清楚,愿意把人当成亲生女儿相待了,并不是因为儿子与对方姐弟情深,只是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因为这个女儿的回来真心高兴。 “我这不是高兴吗?” 苏云芝睨了他一眼,将柜子里的那件改良旗袍取下,拿在手里顿了顿,“我先去外面看看?” “要看什么?你换上衣服再去。”沈爸爸晃了晃手里的奶瓶,“你给四毛泡了多少毫升?四毛都喝完了,不知道饱了没有?” 苏云芝懒得和他说,走到他身边,看向他怀里的四毛。 小家伙也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她,小眼神招人稀罕地紧。 苏云芝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将孩子抱进了自己怀里,手上检查着她的尿不湿,嘴上逗着:“乖孙,喝饱饱了没呀,要不要姥姥抱你起床床去?” “咿呀……”四毛精神十足地朝她挥舞了一下肥肥的小手手。 苏云芝欢喜地不得了,连连亲了亲她的小手手,“要起床床呀?” 沈爸爸在一旁瞧着心痒痒,“你不是要出去忙吗?我来抱?” 苏云芝躲开他的手,“你去给四毛打盆水来,我给她擦擦屁屁。” 沈爸爸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打水。 苏云芝三下五除二就给四毛换了尿不湿,穿好了衣服,又逗了会孩子之后,才把人给沈爸爸,准备自己换个衣服。 沈爸爸抱着孩子往门口去,边走边哄着乖孙,“四毛想不想mama呀?我们去找mama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