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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 第189节

    小泡泡围着谢枕书转圈,从前兜里掏出两根仙女棒,并且把两根仙女棒分别递给谢枕书和苏鹤亭,然后它仰着脑袋,“v”表情像是在献宝。

    苏鹤亭:“?”

    小泡泡说:“好耶。”

    隐士听得只想抓脑袋,他道:“不要好耶,要跟他说怎么用。快点,好多蜘蛛在扒拉我的脚,我想死了!”

    另一边的谢枕书借了火,“嚓”一下就把仙女棒点着。这秀气的小烟花棒登时亮起光芒,在一片漆黑里宛如太阳掉下来的碎光。众人静气凝神,期待它能带来什么转机。

    一秒,两秒……秦鸣最先忍不住:“什么都没发生!!!”

    仙女棒燃到头,“嘭”地喷出彩花,众人吓了一跳,只有谢枕书依旧淡定。

    苏鹤亭也想抓脑袋,说:“这是谁想的办法?”

    烟尘“呼——”地被吹开,飞行器的声音瞬间压低,它比福妈的那只小许多,但胜在速度快,赶到这里只花了几分钟。双马尾冒出脑袋,耳朵上戴着通话器,朗声说:“当然是我啦!”

    佳丽和同行的拼接人一起降下绳梯,她扶住舱门,喊道:“mama掩护,你们快点上来。”

    周围的枪声已经减少,但基地里的人面蜘蛛还在向外爬,它们黑潮般地涌过来,偶有子弹能飞射到飞行器上。医师挨了几枪,它抡起炮筒,决定先发制人。有它和隐士在侧旁,大姐头便把枪背到身后,将和尚推到最前面。

    苏鹤亭朝上喊:“老头受了伤,你们要拉他一把!”

    双马尾比划出“交给我”的手势,几人就把和尚推上绳梯。和尚后面是秦,秦后面是大姐头,然后是秦鸣,最后才是苏鹤亭和谢枕书。

    因为刺激信号一跳一跳的,苏鹤亭怕抓不稳,便最后上,这样有什么意外,长官可以立刻拉住他。

    半空中的风有些大,苏鹤亭的猫耳被吹得往一边倒。他离谢枕书很近,听见几人已经被拉进飞行器,不由得喘了口气,朝下看一眼。

    “阿修罗先生,”双马尾伸出手,“我来抱小泡泡。”

    谢枕书把小泡泡交出去,耳边的十字星乱晃,风似乎变得更大了。他回头,摸向苏鹤亭的位置:“猫。”

    苏鹤亭回过神,说:“我……”

    就在他要把手交给谢枕书的时候,脑袋里的病毒“轰”一下,没征兆地炸开。刺激信号瞬间冲上他的活动区,他感受到心跳“嘭嘭嘭”地加起速,犹如被踩狠的油门。

    谢枕书当机立断,沉身来抓苏鹤亭的手。可是他大意了,祝融或许会不想杀苏鹤亭,但它不一定会不伤害苏鹤亭。

    底下的人面蜘蛛整齐转过哭脸,细声唤道:“苏鹤亭。”

    它们在一声声的喊叫里开了一枪,只是一枪,可这一枪早有预谋,并且极其刁钻。它没有射中苏鹤亭的要害,它只打断了苏鹤亭的尾巴。

    猫不离开尾巴,这是他的中枢处理器。

    苏鹤亭飙升的心跳骤停,他脸色苍白,在断尾的那一刻,也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嘭、嘭、嘭”心跳速度以一种极不舒服的方式回落,他喘了几声,身体后仰,直接掉了下去!

    糟了!

    苏鹤亭头晕眼花,在疾坠中听到了福妈给他设置的检测警报。他冒着冷汗,觉得天旋地转,好像回到了病床上。如果苏鹤亭还清醒着,他一定会想起老苏说的话。

    ——爱胜过本能。

    谢枕书跳了下来,没有一丝犹豫。

    第204章 秘锁

    隐士抬头一看, 险些灵魂出窍。他发出“啊啊啊”一连串的尖叫,在情急间只挤出四个字:“掉下来了!”

    医师说:“不好意思,什么掉下来啦?”

    隐士口吃:“猫猫猫……和谢!”

    医师顿时“大惊失色”, 可惜它没有那么丰富的表情, 只能狂闪电子眼。机器人在原地转圈圈, 慌手慌脚的,把自己八条机械臂向四个方向伸展, 喊道:“我、我来接!是这里吗?”

    可它并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在转圈的同时还磕到了台阶。飞行器正在掉头,双马尾喊了几句什么, 但是因为风声太吵, 隐士一句都没有听清。

    ——他妈的。

    隐士喘息急促, 他忽然意识到, 真正控制着医师的人是他,他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一直尖叫。

    “医师!”隐士架起炮筒, 向着四周,鼓足勇气,用力喊道, “冲啊!”

    医师轰开人面蜘蛛,在黑潮间杀出一条路。隐士想破了脑袋, 终于想起福妈提前设置的网兜,只见医师四臂大开,拉出网来——这网原本是给隐士准备的, 以防他和医师连接故障, 被弹飞出去,不想竟然在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嘭!”

    医师像兜水果似的把苏鹤亭和谢枕书兜了起来, 然后抱到胸前。弹火密集中,它的身体挨了无数子弹,一只机械臂的关节处崩掉了几只零件,立刻松散垂落。

    “走!”隐士强迫自己冷静,却还是在结巴中露了怯,“此此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苏鹤亭已经掉了下来,人面蜘蛛岂肯罢休。医师一回身,发现自己拔不动脚,它低头一看,四下全是蜘蛛。

    “阿弥陀佛,”医师说,“算我求你们了,让我走吧!”

    人面蜘蛛“咔嗒”张嘴,弹出舌头。隐士一见到这所谓的舌头,便头皮发麻,把脚快要跷到天上了。那哪是什么“舌头”,全是锋利的刀子。

    “谢哥!”隐士没出息地喊,“救大命啦!!!”

    谢枕书紧紧抱着苏鹤亭,只有腰后一把枪。他几乎是掐着猫的脸,叫着苏鹤亭的名字。苏鹤亭断了尾巴,虽然没有出血,神情却异常痛苦。

    听不清。

    苏鹤亭眼前全是重影,中枢处理器失效后脑袋里像是正在下雨,噼里啪啦的乱成一团。他还存有一丝理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推……推下去……”

    祝融要苏鹤亭,只要把苏鹤亭推下去,其他人都能平安离开。

    谢枕书把苏鹤亭的脑袋摁进怀中,道:“我听不懂。”

    飞行器在上空盘旋,佳丽对双马尾喊道:“让医师爬上来!”

    双马尾说:“不行,它超重了,绳梯……”

    飞行器侧面挨炮,猛地震动一下,差点把众人震倒。大姐头一手拽着和尚,一手扶着舱壁,道:“还有援兵吗?”

    双马尾说:“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大姐头解开安全带,迅速把散开的银发扎了起来。她起身,冷静地说:“我有经验,让我试试。”

    佳丽道:“你要再下去?”

    大姐头弯腰从座位底下拉出她们的武器箱,说:“我下去也没用,你们只要把这个借给我就可以。”

    她的西装早不见踪影,背心底下还缠着纱布,露出的双臂可以看出锻炼过的肌rou线条,虽然没有和尚那么夸张,却莫名比和尚更可靠。

    “听说福妈的军火凶猛无敌,jiejie,”大姐头拍了拍武器箱,“对空炮筒有吧?”

    底下的医师已经把网兜举了起来,托苏鹤亭的福,人面蜘蛛还真的不敢再肆意开枪。它们像群跟屁虫,一直喊着苏鹤亭的名字。

    “不要喊啦,嘘,嘘……”医师走路很困难,“7-006先生需要休息,请你们小声……”

    一只人面蜘蛛试图爬上医师的机械臂,被谢枕书顶着脑门开了一枪,爆出小小的火花,把医师吓了一跳。

    “隐士,开导航,”谢枕书的弹匣里只剩三颗子弹,他扫了眼天空,见飞行器还在盘旋,“有人帮你开路,你负责朝前跑。”

    隐士说:“谁?mama?还是佳……”

    他话没说完,谢枕书又开一枪,搞得他心惊rou跳。他想问问苏鹤亭的情况,却也知道此刻一两句肯定说不清楚,索性闭起眼,胡乱点了个方向,道:“我听你的谢哥!只要她们掩护,我就跑!”

    大姐头踩稳身体,架起对空炮筒。一旁的双马尾忽然说:“这么多蜘蛛,你要锁定哪一只?”

    对空炮筒有自动跟踪系统,不然光凭人的rou眼,无法精准到细节。

    大姐头已经装好了破甲弹,道:“一只都没锁定。”

    双马尾大惊,张大琥珀色的眼睛:“那你怎么确定不会打到友军啦?!”

    大姐头说:“听天由命咯。”

    音落,破甲弹“嗖”地蹿出去,像一记流星,在空中划出燃烧的痕迹,绕出个璀璨的光弧,接着猛坠下去。

    隐士正在查看自己的方向,医师突然火烧屁股一般地报起警,他想也不想,驱动着医师就跑。但友军的破甲弹着实出人意料,它真的落在了医师屁股后面!

    “我靠——”隐士抱头,感受到医师正被气浪吹得向前踉跄,“看准一点啊!”

    破甲弹轰然炸开,人面蜘蛛当即被炸得乱飞。医师举着网兜埋头狂奔,听见另一边的福妈也跟了上来。它是个多愁善感的机器人,不禁说:“我好感动,大家都在相互帮助,我呜呜呜……”

    大姐头又射出一只破甲弹,人面蜘蛛连续爆炸,在废墟间冒出滚滚黑烟。卫达的飞行器姗姗来迟,快要和福妈并行了。他们打下灯光,紧追着医师不放。

    混乱炮光里,苏鹤亭正在一次次重新连接。尾巴断掉后耳朵也在失控,强烈的晕眩感甚至盖过了病毒的刺激。苏鹤亭想要叫醒自己,可他就像喝醉了,处于一种自以为清醒的失效期。

    叮。

    思绪漩涡一圈又一圈,苏鹤亭恍惚间,又坐到了椅子上。

    “干吗不做完?”老苏再次出现,他还坐在上次的椅子上。

    苏鹤亭说:“因为我不想做。”

    老苏抖开报纸,轻松道:“做完嘛,算是爸爸求你了。”

    苏鹤亭额角突突跳,是刺激信号在作怪。他抱住脑袋,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面前的cao作台:“我说我不想做,再来几次我也不想做。”

    老苏说:“你不高兴啦?”

    苏鹤亭道:“对,我不高兴。”

    老苏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把报纸放到膝头,酝酿一会儿,说:“我不会强迫你。”

    苏鹤亭道:“你现在就在强迫我。”

    老苏哑然,他看着苏鹤亭,在这一刻受了伤。可是他强装无恙,笑说:“对不起嘛……但是这道题只能由你来解。”

    苏鹤亭感觉到一种情绪正在失控,他捏紧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可是人无法永远维持理智,于是他脱口而出:“解题,解题,我们见面只有解题。你是我老爸吧?就算是假的,也别表现这么明显。”

    他不想解题,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抗拒,这些题使他一直活在阿尔忒弥斯的阴影里。

    “我要走了,”苏鹤亭站起身,在黑暗里扶着那把椅子,“你上次想提醒我什么?”

    无人应答。

    “喂?”苏鹤亭环视周围,却发现老苏消失了,他刚刚看过的报纸就跌在椅子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老苏?”

    黑暗里只有cao作台还亮着屏幕,苏鹤亭试着找门,可门也不见了。他像只困兽,被这段梦锁住了。

    可恶,太着急了!

    苏鹤亭只能坐回椅子上,他盯着那屏幕,仿佛盯着一滩水。不管刺激信号怎么挑衅,他都不肯再被它驱使。渐渐地,屏幕上的绿色透了出来,它们变成数据雨,把苏鹤亭包围住。绿色淋在苏鹤亭身上,没有任何重量,它们穿过他,就像穿过一个虚影。

    【这道题只能由你来解。】

    苏鹤亭想起老苏的话,目光便转向那些数据雨。它们流动得很慢,慢到能让他清楚地看到每个符号。或许是题的魅力,苏鹤亭逐渐陷入其中,不知不觉地拆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