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绝色 第5节
手机在、充电器在、银行卡在,唯独少了家里的钥匙。 钟意把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在地板上,“哗”的一声响。 赵雪青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紧张道:“怎么了?丢东西了吗?” 钟意:“我的钥匙不见了。” 赵雪青:“不行就找个开锁师傅,你别急。” 性格温和的钟意,这时难得固执:“可我就只想要那一把。” 她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委屈,不像是丢了钥匙,倒像是丢了什么定情信物。 赵雪青:“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钟意摇摇头:“我昨晚睡不着去海边散步……我去海边找找。” 顾清淮换下衬衫长裤,身上是自己的便装。 衣服折叠整齐,莫名想起帘子拉起的一瞬。 穿婚纱的钟意,美得惊心。 那个瞬间,他以为是她要嫁人。 顾清淮拿出手机,点开她的对话框:【在哪,还你钥匙。】 消息发出的同时,对话框内提醒:【对方开启好友验证。】 年轻警官目光平静,并不意外。 钟意走出酒店,走向昨晚散步的海边。 几声闷雷之后,暴雨猝不及防,她身上的衬衫瞬间被打湿。 潮起潮落,看不见那颗锈迹斑斑的子弹壳。 心脏闷闷跳动,她的鼻腔隐隐发酸,没有半分往日的冷静。 倏然间,风雨海浪全部远离。 她蹲在地上,有人为她撑起一把伞。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没有再落到她身上半分。 入目的是他白似雪的短袖,她怔愣着仰起脸,对上他的视线。 空气瞬间凝滞,电影仿佛在这一刻按下暂停键,伞下只有他和她,钟意忘记呼吸。 年轻警官唇红齿白,人间绝色,清清落落站在自己的面前,像一幅被雨打湿的水墨。 “在找这个?” 顾清淮手指瘦直,掌心纹路干净,掌心是一枚挂着子弹壳的钥匙扣。 钟意站起身,抹去脸上的雨水,点点头。 “一块破铁,当个宝贝。” 顾清淮语气冷漠,带着浅浅的嘲弄,分外刺耳。 他手里的的伞无声倾向她,肩膀很快湿了大半。 那双笑时满是风流气的眼睛,眼角尖锐,分外阴鸷。 让她想起,他接吻的时候不闭眼睛,弯着好看的弧度看她害羞。 此时此刻,目光冷漠而直白地落在她身上。 钟意反唇相讥:“你如果喜欢这块破铁,我可以摘下来送你。” 不出意外,今天之后,后会无期。 大学异地,见的第一面,他送她这枚子弹壳。 她第一次见,有些新奇:“真枪?” 他笑着揉她脑袋:“当然是真枪。” 她宝贝一样拿起来:“什么感觉?” 顾清淮:“像是耳边起了一声雷。” 钟意小心翼翼把它收起来。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因为那天顾清淮告诉她—— “等你长大,拿它来找我。” 她目光迷茫:“为什么?” 他低头吻她,笑意清浅像温柔的山风:“给你换戒指。” 小小的少年少女,就这样在下起初雪的巷子口定了终身。 - 婚礼结束后,钟意陪赵雪青来到婚纱店,归还租下的婚纱、礼服、伴娘服,陌生的店员接待了她们。 那件复古而优雅的婚纱还在展厅正中间,钟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发现它已挂上“非卖品”的牌子。 心中莫名失落,钟意随口问了句:“这件不卖了吗?” 虽然她不会结婚,但这个瞬间忽然冲动,她想要买下这件婚纱。 新来的店员道:“已经被一位先生买下了,暂时存放在店里。” 赵雪青为钟意惋惜。 如果钟意结婚,只有这件婚纱能配得上她。 钟意轻声道:“那位先生眼光很不错啊。” 何止是眼光不错。 昨天关店之前,那个来买下婚纱的年轻帅哥,衬衫西裤简直就是禁欲系天花板。 脸蛋身材更是一绝,昨天给他刷卡的姑娘只顾着流口水,差点就少摁了一个零。 店员的目光中满是向往,对钟意笑着说:“我们猜他的新娘子一定惊为天人。” 第4章 婚礼结束之后,钟意赶回纪录片中心加班。 台里接下来要拍的纪录片,以特警为主题,层层审批已经走完。 眼下的问题,是特警支队的主排爆手不肯参加纪录片拍摄,需要进一步沟通。 加班到最后,主任最后嘱咐钟意:“明天摄制组进入市公安局,你去和他们的排爆手面谈一次,如果他还是拒绝拍摄,我们也有plan b。” 钟意眉眼间倦意浓重,浅琥珀色瞳孔依旧清亮:“plan b是什么?” 主任:“特警支队下设七支大队,反恐突击队只是其中的一支。如果排爆手所在的反恐突击队不参与拍摄,我们可以拍摄特警支队一大队。” 这就好比定了一个主人公,还定了一个替补,钟意点头:“我明白了主任。” 离开办公室之前,钟意的目光定格在手中一沓打印好的资料上,心跳莫名加速。 那个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主排爆手,排爆面罩后面的那张脸,会是顾清淮吗? 深夜,市公安局特警支队接到禁毒支队支援请求:“我们在毒贩家中发现可疑爆.炸.装.置,请求特警支队的主排爆手配合拆除炸弹。” 禁毒支队深夜抓捕毒贩,毒贩抓到了,毒品缴获了,唯独面对角落的爆.炸.装.置不敢轻举妄动。 居民楼已经拉起警戒线,紧急疏散群众,以防止爆.炸.物被突然引爆。 邹杨跃跃欲试:“队长,这次我上吧!” 顾清淮嘴角翘了翘:“你家里还有爷爷,要是出事他老人家不得宰了我?” 邹杨:“可是……” 顾清淮面无表情随口说道:“我家没人,就我一个。” 邹杨抿紧嘴唇不说话,顾清淮眼风一扫:“愣着干嘛?帮我穿排爆服。” 三十五公斤的排爆服,需要在两名队友的配合下才能穿好。 顾清淮干净利落扣下五公斤的排爆头盔,世界瞬间安静了。 人在里面,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再无其他。 排爆警察在所有警种里,危险系数不低于缉毒。缉毒还能讲究一下战略技巧,拆弹却每次都要赌上半条命,稍有不慎又或者运气不好剪错引线,就是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每次看着自家队长穿排爆服,邹杨心里都特别难过。 每次看着他逆行拆弹,都像是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孤独地走向死亡。 他曾经问顾清淮,如果真的有我们拆不了的炸弹怎么办? 顾清淮长了一张玩世不恭的少爷脸,不穿警服的时候说是地痞流氓也有人信,可那会儿他说出口的话却很正经:“如果拆不了,哪怕是抱着它跑,也要跑到没人的地方。” 他震惊,姓顾的地痞流氓语气淡淡的:“不然国家养着你干嘛吃的?你是警察啊阿sir。” 群众已经全部撤离到安全区域。 邹杨照例拿出相机,镜头对准顾清淮。 这是他们这行的惯例,每次执行任务前都留一张照片。 一旦出事,就是遗照。 夜晚街道空无一人,所有民警留在警戒线外。 顾清淮拎起排爆器材,孤身一人走向爆.炸.物。 肩上压在七十斤的排爆服,也压着这个城市的安危。 -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反恐突击队的黑色剑齿虎开进公安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