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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废后之子(重生) 第125节

    “那就尽快吧。”王妃站到了侧殿门边,向外望风。

    启王轻轻掰开周显旸毫无血色的嘴唇,将一粒药丸丢了进去,随即将茶碗凑到他嘴边。

    忽然,手上如负千钧。

    启王回身一看,禁军首领段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何时到了他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臂。

    启王背心一凉,笑道:“段首领,你来了?”

    段飞一丝笑意也无,立即点了煜王的xue道,激得他将药丸吐了出来。

    “启王殿下,跟我走一趟吧。”

    启王笑道:“段首领是何意?”

    段飞碍于地位差别,不便与他相争,立即将太医唤了进来,叫他查看药丸。

    那太医,早已领命,将药丸碾碎,细闻。

    “这药名曰嗜血丹,若碾成药粉冲入日常饮食中,时日长了会让人渐渐气血双亏,直至病亡。若以丹药入口,含在口中慢慢融化,以煜王这重伤失血的病体,最快黄昏之前,就会在昏睡中血枯而亡。而且,丝毫看不出中毒迹象……”

    太医们战战兢兢为煜王治了这么多天,眼看大功告成,若被启王一粒丹药下去,不仅背锅,更有性命之虞,言语中难掩不齿。

    启王一听,故作惊讶,“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段飞讽刺道:“启王殿下,不必做无谓的挣扎。”

    “你怀疑本王?本王刚才不过是听四弟说口渴,准备给他喂一口茶而已,如何就将这毒害四弟的罪名扣给本王!”

    段飞的确没有亲眼见到启王投毒,只说:“殿下不必冲下官撒气,是非曲直,陛下自会定夺。”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纷纷踏踏的脚步声。

    沈都知高声:“陛下驾到。”

    启王此刻才反应过来:“你们算计我!”

    段飞不待他多言,双手如铁,将启王钳制着押离床边。皇帝快步行来,先到周显旸床头看了一眼,问太医:“煜王可有事?”

    太医给煜王号脉后,立即回道:“多亏陛下英明,段统领出手极快,这药丸还未及融化,对煜王并无损伤,想来是才刚入口不久。”

    皇帝这才放心,走出屏风之外,端坐于桌边,满脸阴鸷。

    启王原本还想挣扎狡辩,转眼看王妃已经被羽林卫押着扔到地上,心中已知结局。

    皇帝一眼都没看他,用眼神摒退众侍卫和宫人,只留沈都知和段飞在侧。

    而后盯着地下的启王妃:“你在外头望风,定然知情。朕只问你一次,若有半字虚言,当心你娘家人的性命。”

    启王妃如蒙五雷轰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不断磕头,恳求皇上宽恕家人。

    启王与她夫妻十几年,听着那咚咚地磕头声,十分不忍,便道:“父皇不必责问王妃,此事是我一人的主意,王妃也劝过我,只是奈何不了我罢了。”

    皇帝冷笑:“你倒是敢做敢当,居然自己跑到宫里来毒杀自己的亲弟弟,连个刺客、宫人都懒得使唤!”

    启王一副坦荡的模样,直言:“禁军军规森严,将这崇华殿围的水泄不通,刺客断断进不来。前些日子,煜王妃又寸步不离地守着,宫人们也近不了身。再说,这样的事,他们胆子小,一不小心就吓得抖落出来,不如自己动手干净。”

    “你这一番话说得,好像在替天行道一般,还等着朕赏你不成?”

    启王沉默了片刻,用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皇帝:“我就是在替天行道!只可惜,棋差一着,父皇有心护着他们,无法看着周显旸和那个贱婢去死,实在遗憾!”

    这话说得,连段飞这个军中之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一脸惊讶。

    皇帝面色越发深沉,问:“你这样恨显旸和余氏?”

    “没错。”启王冷笑,“自从父皇登基,我随驾入宫,余氏便屡屡薄待于我,总是忽视我。每次看见显旸在坤宁宫里,被余氏精心照料,被父皇全心呵护的样子,我的心就像是被钝刀子割的一样疼。这原本该属于我和母亲的幸福,都被他和余氏那个贱人占了去,怎能不恨?”

    “明|慧皇贵妃……”

    皇帝登基之后,许久没有想起过她,一时之间,竟然都不记得她的样子了。

    提到母亲,启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依恋,苦笑:“母亲是个苦命的人,陪着父皇您在青州那个苦地方熬了这么多年,却在您登基前一年撒手人寰,没有享受到这金陵城的富贵荣华,儿臣即便有金山银海想送给她,她也收不到了……”

    皇帝的面色如霜:“所以你就嫉恨显旸?也恨朕?以至忤逆弑君!”

    “不!儿臣不敢恨您!”启王急忙解释,“儿臣今日的一切,都是父皇所赐,怎敢以怨报德?儿臣只是怪自己没有母亲,怪自己不如显旸争气,怪自己不像他那样合父皇的心……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送什么……父皇都不满意。有他在的日子,父皇从来看不上我……我只是想趁着显旸重伤,毫无还手之力时,结果了他,以泄这么多年来的愤恨!”

    段飞和沈都知听到这里,警惕心起,启王这是在舍小保大,只承认今日毒杀煜王,却丝毫不认那日行刺皇上。

    皇帝也听出来了:“你倒是会转移话题,弑君谋逆,杀人灭口,一下子被你说成了兄弟间的矛盾。”

    启王立即辫称:“父皇明鉴!儿臣素来在军中毫无人脉,校场行刺之事,怎么能是儿臣策划的呢?”

    “你的意思是,这次校场之事,是一个军中之人所为?”

    启王点头。

    “你觉得,是谁竟敢行此谋逆之事?”

    启王道:“儿臣不知,军中之人,多半对四弟钦佩有加,有谁会嫁祸他?”

    皇帝心中也正做此想,终于下旨,传永安侯入宫觐见。

    几乎是同时,刑戒司来报,关宁供出的朱蒙吐口了。

    听到这个名字,启王浑身一震。

    这微妙的情绪落在皇帝眼中,已有了数。皇帝看着笔录,面色越来越难看。

    殿中人尽皆屏气凝神,生怕惹恼了皇帝。

    皇帝看完笔录,翻转过来,对着启王:“这是监查院朱蒙的口供,煜王大婚后不久,你得知史丰癫狂之症,便差遣他去安插妾室,留待将来所用。原本,你是想借着史丰之手,趁着发疯之际寻机杀了煜王。不知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改在校场行动。你有什么可辩解的!”

    “父皇,这朱蒙污蔑儿臣!”启王大喊冤枉,皇帝冷笑,“你不是说恨显旸入骨吗?那从他回京就开始筹谋,也是情理之中。”

    “即便儿子筹谋显旸是真,儿子也不敢伤害父皇啊!父皇明鉴!”启王重重叩倒于地。

    皇帝深深叹了一口气,让段飞将启王捆了手脚,塞了嘴巴,扔进了显旸的病床之下。

    永安侯下朝后,并未离宫多久,收到传唤,立即来到崇华殿面圣。

    对于这个为平定东海立下汗马功劳的一品军侯兼大舅子,皇帝面上仍维持着礼遇,赐座。

    然后才道:“煜王重伤,各王公重臣关切不已,时时探望。爱卿在朝堂上,在私下里,却似乎从未说过一句关心之语。”

    永安侯面不改色:“张家与余家的恩怨,陛下清楚。即便老臣来看望,陛下也不会觉得老臣是真心关切殿下。反倒是煜王若有个闪失,老臣第一个有嫌疑,所以还是避嫌的好。”

    皇帝道:“你倒是乖觉!”

    “老臣的两个儿子不成器,辜负陛下圣恩,可陛下体恤,仍留着老臣的体面,老臣心中感激无地,一心只想效忠陛下,安度晚年。”

    这话拐弯抹角地在给自己澄清。

    皇帝问:“煜王昨日醒来曾透露过,这次行刺的幕后主使,就在那日列席的各位王公重臣之中。爱卿怎么看?”

    永安侯直言:“恐怕陛下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说罢,当即跪地,“弑君谋逆之罪,老臣担待不起。为证清白,请陛下准许老臣进刑戒司受刑,若老臣能挨过刑戒司的所有刑罚,还能坚持自己是清白的,那时,恐怕陛下可以信得过老臣了。”

    皇帝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永安侯叩地长拜:“请陛下恩准,否则老臣实在不知如何证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

    皇帝闻言,心中震动。他再次想起了坤宁宫中,余氏的哭诉,想起来俪贵妃失子之时的绝望悲痛。

    皇帝抬手:“你先起来。朕不过是问问你的看法。”

    第171章

    永安侯一招以退为进, 抵挡住皇帝的第一次猜疑,随即解释:“老臣的meimei,得陛下青眼, 正位中宫,全家依仗陛下才有这尊荣, 这天下没有人比老臣一家更希望陛下万福万寿, 永葆天年。试问老臣,有什么理由行刺陛下呢?”

    皇帝心知他说的是事实。他绝不相信,张皇后会对他不利。

    正焦灼间, 外头有人通传,连弩营都尉发现了新线索,求见皇帝。

    皇帝也懒得挪动了,直接叫他进来说话。

    这连弩营都尉一进门就吓得跪地:“陛下恕罪,陛下饶命。”

    “你的罪可不可恕,命可不可饶,要看你今日说了什么?”

    都尉立即磕头:“微臣失察, 前日回去清点兵器,发现少了一副弓|弩和一袋弩|箭。”

    皇帝看了一眼永安侯, “既然是前日发现,你为何不早来通报?”

    “微臣心存侥幸,觉得这未必与校场之事有关, 许是搬运时疏漏或被人昧下了。直至连弩营有人自尽,微臣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便在连弩营中暗中查访,如今确认了这袋弩|箭的去向, 遂来禀报。”

    “去向何处?”

    “连弩营有兵将说, 启王府的家臣, 那日曾去过连弩营的兵器仓库,与日前自尽的副将说过话。兵器仓库向来是重地,有当值人员把守,外人不得靠近。若非连弩营出了内鬼,外人是绝对拿不到新制弩|箭,用来刺杀陛下的。”

    皇帝若有所思:“这么说,此事是启王所为?”

    “臣不敢断言,请陛下派刑戒司去提启王府随从一审便知。”

    皇帝哼了一声:“人,朕会审。至于你这失察糊涂之罪,朕晚些再来办!”

    都尉吓得缩了一下脖子,立即跪安。

    皇帝又问永安侯同样的问题:“难道此事,真的是启王所为?”

    永安侯道:“老臣无法确认,还望陛下圣裁。”

    皇帝立即示意段飞,启王这才被从屏风后的床底下拖了出来。

    永安侯那张一贯冷峻的脸上,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讶。

    皇帝一脸轻蔑看着启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启王浑身颤抖,满腔怨愤看着永安侯:“张淮,你这个老狐狸!父皇一疑惑到你头上,你就叫人来揭发我!”

    永安侯道:“殿下说什么?老臣不明白。”

    皇帝一听启王的话,更确认了他谋逆之事,当即将一个汝窑盖碗砸到他头上:“你若没有谋逆弑君之实,他如何能嫁祸于你?”

    启王沉默片刻自知无力回天,泄愤一样揭发,“若不是他说连弩营副将,早年是他门下出身,一切都可为我行方便,儿臣也不会借此行事!”

    “殿下为了脱罪,也不必这样肆意攀咬。老臣是东海水军出身,这连弩营归步兵统管,怎么会是老臣的部下?”

    永安侯说完再次跪地:“还请陛下明察!老臣与连弩营中人,绝无瓜葛,更无谋逆行刺之心,实在不知启王为何要如此污蔑,老臣问心无愧,愿入刑戒司接受拷问,以证清白!”

    皇帝气得心口疼,沈都知忙给他按摩着,生怕出事。

    他摆摆手,“永安侯府,全家禁闭于府中不得出。真相如何,朕一个一个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