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贤妻,不干了! 第18节
那个婆子将今日水榭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宣家人。 父亲母亲气得当即落下泪来,父亲拿出了铁卷丹书欲进宫以宣家世袭罔替的国公之位换来jiejie的自由,由陛下亲口提起和离之事,镇国公府也不敢推拒。 可他却不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镇国公府,jiejie受过的委屈和折辱,他要悉数向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讨回来。 哪怕赔上家里的铁卷丹书,哪怕赔上自己的一条命,都值当。 宣一绮泣不成声,宣一扬也落下泪来,他将手上的银剑随手扔在了地上,只说道:“jiejie,我带你回家。” 宣一绮跟在宣一扬身后,由那些高大的壮汉护送着出了花厅。 从头至尾,她没有回头瞧过地上的张奇参。 * 镇国公府的闹剧便这样短暂地收了场。 回去路上,庞氏捂着胸口不停地斥骂道:“怪不得镇国公夫人不喜欢那个宣家女,原来她竟有个那样凶神恶煞的弟弟,可见那宣家女也是个蛮不讲理的性子。” 裴馨恬虽被方才的情形吓到了些,却因方才离开镇国公府时与郑小公爷的偶然相遇而欢喜不已,便未曾接过庞氏的话头。 倒是苏和静瞧了方才花厅的一幕,感慨颇多,只忍不住为宣一绮辩白了几句:“母亲,我瞧着大奶奶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庞氏竟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不是这样的人?她这般纵容胞弟闹事,可讨不着什么好处,说不定明日就要被休回府去,往后满京城里还有谁敢和宣家人作伴?” 说罢,她又瞪了一眼苏和静,说道:“你可别犯糊涂,若是带累了我们端阳侯府的名声,我唯你是问。” 还是裴馨恬替苏和静挡下了庞氏的诘问,只道:“嫂嫂又不认识那位宣家女,母亲你可别浑说。” 苏和静不再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再多也是无用。 只是方才宣jiejie的弟弟那般为她出头的景象到底是让苏和静震撼不已。 只可惜,自己的娘家人绝不允许自己和离。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待在这端阳侯府里。 困兽之斗,宣jiejie挣脱开了笼子,而自己还被人牢牢关在笼子之中。 回府之后,苏和静早早地便上床歇息。 今日裴景诚未曾回府歇息,应当是宿在了那个名叫芍药的花魁那儿。 苏和静辗转反侧了半夜,一时梦到了宣jiejie誓要和离的豪言壮志,一时梦到了郑宣将玉佩递给自己时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时又梦到了父亲在书房内苦口婆心的那一番话。 他那时承下了修葺皇寺的职责,却因听信下属的谗言以高价买入了些有瑕疵的木头砖石,并收受了好些官员商户的贿赂。 皇寺修建至一半时被一场大雨毁了大半,圣上大怒,父亲不得已去求了在礼部和工部皆有门生的端阳侯。 端阳侯替父亲掩下了账本上的纰漏,父亲便顺势推出了个替死羊来担下大部分的罪责。 而后,自己便被嫁去了端阳侯府里,既还了父亲的人情,又成了端阳侯挟制父亲的手段。 所有人都从这桩婚事里得了好吃,唯独她自己,绝了情爱,断了前尘,半卖半送地进了端阳侯府。 庞氏自然瞧不上自己,她本想将内侄女小庞氏嫁给裴景诚,却被横出来的自己占下了世子夫人一位。 苏和静昏昏沉沉的过了半夜,翌日一早醒来之时,头一句问冬吟的便是:“镇国公府可要消息传出来?” 冬吟摇头,叹道:“昨日您说了一夜的梦话,可见是被吓得狠了。” 苏和静木讷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冬吟不敢再深问,只吩咐外间的丫鬟提进来食盒,侍奉好苏和静起身净面后,才说道:“外头打探消息的婆子回来,说是陛下发了大怒,收回了宣国公府的铁卷丹书,往后他们再不是公府门第了。” 苏和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后叹道:“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如今宣国公府也只剩下个名头了。” 冬吟又道:“镇国公世子伤势颇重,听闻一大早那小煞神又去镇国公府前闹事了,只说宣氏的嫁妆被挪用了。” “闹的这般难堪,只怕是非要和离了。”春染也接话道。 “必是要和离的,且圣上未曾重罚宣一扬,可见也是心里也是盼着这两家人成仇成敌,和离了才痛快。”苏和静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里。 崇明帝批完了几本奏折,便心情愉悦地喝了口甜茶,道:“闹得这样难看,朕心里也极不好受。” 边上的御前总管见他心情甚佳,便说道:“宣家小公子当真是个蠢笨之人,他这样一闹,往后京城里如何还会有宣家的立足之地?” 开国功勋走至这般过街老鼠的境遇,总是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一番。 崇明帝提笔写了几个大字,随后笑道:“朕不想落下个苛待功臣的名声,往后不必再派人盯着宣家了,赐些银钱下去让他们安心坐田舍翁吧。” 那御前总管笑着应了,心里却涌上了一阵阵寒意,宣国公尽心尽力地为陛下效忠了二十余年,说句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为过。 昔年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威猛大将军落得乡野间种田的结局,倒真是令人嗟叹。 作者有话说: 周二入v 周二失忆哈 受苦(下一章入v) 第24章 宣国公府与镇国公府和离的事儿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连带着宣国公府被收回了铁卷丹书一事也不胫而走。 坊间人都在议论宣一扬这煞神的暴虐脾性,还给宣家女编了些揶揄的诗词。 端阳侯府依旧闭门度日,苏和静有心想弄清楚方氏落胎一事,又趁着裴景诚久不归家的这几日,便派了几个伶俐的小丫鬟去暖香阁伺候。 这几个小丫鬟皆是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清白身,与府里的各系家生子皆无半点牵连。 方氏起初用着十分放心,那几个丫鬟也还算本分伶俐,每日里只顾着安心做活,也不曾露出半分异样来。 苏和静交代给她们的活计再简单不过,不过是弄明白方氏身边贴身大丫鬟之间的龃龉罢了,便是便发现了也不打紧,些许小事,方氏还能打杀了这几个丫鬟不成? 方氏的院里规矩松散些,且有下值后丫鬟们聚在一块儿吃酒打牌的习惯,苏和静虽有耳闻,却因裴景诚的偏宠,未曾下狠手整治过。 是夜,荣嬷嬷便带着一瓶上好的桃花酿来了丫鬟们住着的通铺间。 她笑容和蔼,只道:“你们新来咱们暖香阁,不晓得姨娘好性儿,每一旬给我们赏下些好酒好菜,恩准咱们松泛松泛呢。” 那三个丫鬟面面相觑了一阵,俱不敢答话。 荣嬷嬷却一把将她们拉到了桌子旁,又让外间的粗使丫鬟端来了一桌好菜,这三个丫鬟推拒不得,便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方氏身边的大丫鬟流珠和白玉也来赴宴,流珠穿金戴银且眉眼间藏着几分媚态,白玉则姿容稍逊流珠一筹。 流珠美目流转,瞪着白玉骄矜一笑道:“爷前日里赏了我支白玉簪子,倒和白玉meimei似雪般的肌肤极为相配呢,可爷偏偏赏了我,我便不好转赠给meimei了。” 白玉讷讷地避开流珠挑衅意味十足的目光,半晌都不答话。 还是荣嬷嬷不忍内侄女被人欺辱,便撂下筷子骂了一句:“且吃饭吧,一桌子好酒好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那三个丫鬟见两个大丫鬟针锋相对,愈发不敢说话,只夹了几筷子菜在一旁陪笑。 荣嬷嬷却不肯放过她们,硬是给她们倒了好几杯酒,几个丫鬟推拒不得,便勉强喝了几杯。 再要推拒之时,荣嬷嬷却摆起了脸子,只道:“莫非你们是瞧不起嬷嬷我不成?” 这三个丫鬟只好哭着脸又喝了几杯,那桃花酿酒性极烈,不过三四杯下去便有些不省人事。 荣嬷嬷便笑着盘问起了这几个丫鬟们的身世由来,足足到了夜半时分,才离席而去。 暖香阁的正屋内,方氏未曾入眠,近日里眼下也有些乌青。 这些时日世子爷不知去了何处,竟连人影也瞧不见,她自然是吃不好睡不着,人都消瘦了一圈。 自己落胎那一事蹊跷的很儿,保不齐是那苏和静使了什么阴毒手段暗害了自己,是以她早就想让荣嬷嬷仔细查探一番暖香阁内丫鬟的口风。 是以她便睁着眼等着荣嬷嬷回正屋来禀告一番。 荣嬷嬷果真蹑手蹑脚地回了正屋,掀开通往内寝的帘子后,见方氏持着烛台坐在妆奁台上,便惊道:“姨娘怎得还没睡?” 方氏颇有些怏怏不乐:“我睡不着。” 那荣嬷嬷便上前一步接过了那烛台,又搀着方氏回了床榻之上,边替她通头发边说道:“那三个丫鬟起先还不肯说,后头醉的很了,嘴里说了好几句大奶奶。” 方氏早料到了那三个丫鬟的来头不小,当下便嘲弄一笑道:“她这贤妻,不去整治外头的女人,非要与我过不去做什么?” 荣嬷嬷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都说大奶奶是再贤惠不过的人,可依老奴瞧着,她却是个面甜心苦的性子。” 方氏怒容毕显,青葱般的玉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衾,只听她愤然道:“夺子之恨,我如何能忘?” 荣嬷嬷贼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便压低声音说道:“姨娘,世子爷在外头养着的那个有了身子。” 方氏立时便扬起眸子望向荣嬷嬷,话音急切地问道:“你听打探准了?” 荣嬷嬷点了点头。 方氏随即如xiele气般歪斜地靠在了床榻上,灵透的眸子里尽是哀伤之意,说出口的话也俱是冷意:“爷当真是好狠的心,怪道知晓我落胎也未曾惩治苏氏,原是外头养着的那位已有了身子。” 思及落胎那日的苦楚,以及裴景诚不愿苛责苏和静的偏心,方氏便忍不住落下泪来,只泣道:“爷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可我的孩子就这样白白没了不成?” 荣嬷嬷忙去寻了件干净的帕子欲替方氏擦拭眼泪,谁知却被方氏推开了手,只见她脸上的灰败之意渐渐换成了淬了毒的恨意。 她无法去恨主宰她荣辱恩仇的裴景诚,便只能去恨更好拿捏的苏和静。 方氏心内的恨意翻腾而上,衬着烛火摇曳,她便抬起那双黑幽幽的眸子,冷声冷气地询问荣嬷嬷道:“嬷嬷且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一石二鸟? 荣嬷嬷微愣,被方氏阴狠的眸子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便笑着问道:“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让那外室落胎,且将这事推到苏和静身上去。” * 这几日端阳侯府内风平浪静,除了庞氏时不时将苏和静唤过去敲打一番以外也无什么大事发生。 裴馨恬心心念念着想去大国寺上香,庞氏却以京里这两日不太平为理由推拒了过去。 苏和静盘算着外头那位名叫芍药的花魁即将显怀,裴景诚也该和自己提起将她挪进内院一事了,是以她在庞氏跟前上了不少眼药。 一是说近日裴景诚屡屡夜不归宿,也不知是不是在外头遇上了什么难处,二是说她久未有子嗣,方姨娘又不巧落胎,为着裴家的香火着想,该聘个良家妾进门才是。 庞氏一一应下,望向苏和静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之意。 景诚在外头蓄养了个外室一事她已知晓,那女子虽出身低贱了些,可到底怀了她们端阳侯府的血脉。 去母留子也好,改换籍贯也好,总要让那孩子认祖归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