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我利用剩馀的几个月勉强考上城中的前段大学，宋北柠打算明年復学，段璟纯不再回学校，听说是在家自学，后来申请国外大学。

    盛夏中燥热的气息随着毕业将临之际更加忙碌，再过几天白衬衫或许佈满签名，有些隐藏许久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而想寄託于对方身上的期盼在我身上已经消耗殆尽，不再有风的声音、触碰、温度，期初的痛苦就像缺了氧，有那么好几次想拿起氧气罩，可再依赖氧气罩的话，就永远吸不到外面的空气。

    别上毕业胸花，全身上下跟平常差不多，只是衬衫被弄上一个洞了。教室外聒噪起来。

    「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啊！」

    「天啊好久不见，听说你申请到高大，太厉害了吧。」

    是熟悉又陌生的人。

    「顏末，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感觉头发有点变长了呢。」

    「是啊。」

    再见面时的尷尬是还未消散的爱意。

    「……等毕业典礼结束后我想说些话，可以吗？」

    「嗯。」

    校长的长谈阔论也浇不熄学生们亢奋的心情，可唱起毕业歌后才惊觉三个春夏秋冬换取的是广阔的天空，却有人留恋风吹过的夏天。依依不捨的情感我没有，得到解脱的快乐我没有，人海中我见不到人，闪过的是毕业花与照相闪光，还有让胸口阵阵疼痛，分开以后是痛苦，是后悔，是思念，是份真的爱，原来我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心意。

    走出校门口后，他拉了拉我的衣袖。

    「待会人散后在路口见吧。」

    其实从以前就很喜欢他在我耳边讲悄悄话，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学校好像都未那么安静过，是离开了，是真的离开了。

    「你有什么要说吗？」

    每天必经的路口，充满木棉花香的车子，一定要牵住的手，快要成为过去了。

    「我……没有话要说。」段璟纯轻靠着顏末的肩上。

    识曾相识的场景，似乎闻到雨水的味道。

    「你要离开这对吧。」

    「是啊，可能不会回来了。」

    他抬起了头，彼此沉默，静静地靠近我的脸，我们的嘴唇仅离两公分，我却感觉是至今为止最远的距离，没有吻上，只是低下了头，温柔的吻上胸前的毕业胸花。

    「再见。」

    等到车子在天际消失之下，涌上的是念念不忘，总算知道为什么毕业季要在夏天了，因为泪水涌出之时都被阳光蒸发了。之前还有那么一瞬间，就不喜欢了，甚至厌恶，但这股劲过去之后，我发现我还是那样犯贱，我还是好喜欢他。

    两年过去，进入新环境的我没有像以前那么胆怯，可能我没办法都对每个人都笑以对待，至少我不再如此冰冷，在大学里也意外地跟同学们融洽，阴沉的性格也变得些许开朗，没有「他」，也难想像现在的我又是如何，每一个月我都会去海边，四季的味道都不一样，唯独夏天我会吹起泡泡，每一个泡泡都是他的形状，每一颗沙子从手掌、手指缝隙流下，每一次的海水灌进脚趾间，每一阵的海风拥抱我，始终没能弥补我遗失的那段爱。

    为什么他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还惦记着他，因为没人教会我如何哭泣，是他教会我了。

    「请多指教，我叫段璟纯。」

    我的夏天。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