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 第122节
“方灵溪,就是那个替身。” 岑祚舟散漫轻嗤,冷恹疏淡的视线逼回去,薄唇敷弥豔红血迹,似笑非笑: “毕竟她跟余白音容貌相似到让你迷乱的程度,我没说错吧,教授。”! 第65章 向阳随后捅向岑祚舟的两刀,力度够深,带有被击穿黑暗面的阴郁情绪。 他表现得理性而残酷, 而岑祚舟却一眼剖析他的理性,是抵不住拷问的可悲,伪饰的残酷也不过是由内而外释放的衰气。 他被讥讽地刺痛了,不是么。 “没错。当许昌良将方灵溪送给我的时候,的确让我迷乱。”向阳再次拔出刀,踉跄着后退两步,目光痴迷, “她们太像了你知道吗?”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好像瞬间回到二十五年前,在那间化学实验室,那是我初见我的阿音——” “你的阿音?”岑祚舟近乎讥笑。 身中数刀,已经令他的身体机能失去活动性。他蜷腿坐在那里,捂紧伤口,殷红鲜血如残阳满溢的红调,顺沿指缝汩汩淌露,途径他精致繁复的衣冠,渐然弥散身下大片墨绿毛绒地毯,浸透成黑。 眼底蒙泛红色边缘,岑祚舟却连眉骨都未曾皱过,好似永恒世纪高雅战损的名士风流,慵懒靠在墙边,平静寒凉。 语调华美,眼神嘲讽得骇人, “千万别告诉我,你很爱她。” “我当然爱她!” 向阳毫不迟疑,反手持刀狠戾扎在白墙上,像是被彻底激怒,情绪癫狂, “余白音,我的阿音,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干净、更纯洁、更令我心颤的女人!就算后来我的催眠再炉火纯青又如何,我试过那么多女学生,都是废的!” 他握住刀柄走向岑祚舟,尖利刀刃在墙上,拖刻出一道长而细的锋锐疤痕。 “还是阿音,只有阿音是我驯化最成功的案例,只有她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一瞬稀释目光狠毒,残暴的男人那样天真钝感地望着他,眸眼清澈,语态无辜,仿佛是纯粹因为不懂才反问, “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岑祚舟听得明白。 不是爱她, 是因为余白音的爱,让他体会到“支配”与“统治”的快感; 是他在余白音身上,得到无与伦比、绝无仅有的精神满足与成就感。 所以,余白音母子的死成为向阳的心魔,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这种耻辱般的执念,转嫁到岑祚舟身上,积累成二十五年都难以磨灭的恨。 “方灵溪呢?” 岑祚舟微微调动腕表,冷漠抬眼一瞥,感觉到血液流失后的寒凉。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问她,岑祚舟,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啊?” 向阳笑哼一声,蹲在他面前,掂了掂手中的水果刀,歪头挑唇, “告诉你也没关系,那种不中用的替身木偶,跟「聊天室」的其他女孩一样,对我来说,她们一旦被‘精神控制’而开始展露服从,我就已经失去兴趣了。” “结果?当然是玩腻了就扔啊。” “可方灵溪却逃了。” 一句话,让向阳再度沉下脸色。 “她就消失在你眼皮底下。” 身体开始打起寒颤,岑祚舟咬紧牙,另一只手箍住捂在伤口的腕骨,阻止肢体末梢疯狂叫嚣的战栗,视线钉住他, “怎么,你居然没能用你‘炉火纯青’的催眠技术控制住她么?” “闭嘴。”向阳命令他。 岑祚舟眼尾含嘲,冷嗤地笑起来:“你以为你能‘控制’任何人,而事实上不断有人在你掌控之外,比如我儿子,比如那位时律师,比如,方灵溪。” 岑祚舟最后是在警局才得知,向阳成为岑浪所谓的“恩师”。那么他确定向阳最初的计划一定是,“精神控制”岑浪,离间他们的父子情,让他与自己反目成仇。 但很显然, 向阳的计划失败得一塌糊涂,他的儿子精神富足且内心强大, 他不会受任何人“控制”。 除非,是岑浪甘愿。 “可你儿子至今仍尊称我一声‘恩师’呢,岑祚舟。”向阳厉声告诉他。 而岑祚舟实在冷静自持,他眉眼平淡,侧头撩视窗外一眼,以一种轻蔑惋惜的口吻,疏冷得优雅,声色懒散: “你输了,教授。” 向阳觉得可笑,他一把揪住岑祚舟的衣领,调转刀刃,这一次对准他的心脏。 就在他预备结束这一切, 他打算真正下死手之前, 当岑祚舟陷入昏迷的这一刻—— “嘭”一声剧烈的碎响。 岑浪迅疾破窗而入。 他动作敏捷地翻身跳进来,单手抄起办公桌上的蛇盘沙漏,一步步缓慢迈向向阳,宛如末世深渊踏步而来的混世魔,气场森冷剜利,视线阴寡。 下一个刹那,在向阳尚未及做出抵御动作的前一秒,岑浪抄起沙漏二话不说照准他的头直直劈砸过去,瞬时爆头。 沙漏碎裂, 绿色蛇身截然折断, 头尾分离。 向阳哀叫一声,吃痛之下手中利刃摔落出去,捂住头部血流如注的位置,下意识想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岑浪一脚踹翻。 岑浪甚至没有弯腰去揍他。 就那样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寒凉睥睨着他,长腿弹射出爆发性的力度,一停不停地,接连踢踹他全身的脆弱部位。 向阳感受到各处器官都在崩塌,而他竟然十分享受这种痛苦,身体蜷缩颤抖,却痴狂般发癫地大笑出声,“岑浪……” 被岑浪一脚踩在脸上碾辗。 他寡淡垂着眼眸,神色未变,视线不为任何波澜的情绪所着色,冷视他, 看他的眼神更像看一条狗。 岑浪脚踩着他,任由向阳抽出。 他没有回头,但清楚分明地听到,身后医护人员脚步纷沓地抬走岑祚舟。 “岑浪,可以了!”梁铭似乎看出岑浪已然杀红了眼,失去理智,厉声制止他。 可岑浪在此刻,就像没了顾虑一样,稀微偏眸,余光瞟见地上那把浸染他父亲血液的水果刀,收回脚。 他慢吞吞地弯下腰,捉起向阳的一条腿,一步步拖着他,如同拖拽垃圾,朝对面地上的水果刀走去。 “浪浪!”时眉死死按住梁铭掏枪的动作,轻声唤他,“别低头浪浪,太脏。” 岑浪略微顿滞, 可也只有一下,短暂静立的两秒后,他再次低头,逐渐弯下腰, 指尖触碰的方向是刀落的位置。 梁铭与手下警员迅速掏出枪,全体警备,目光机警地盯视着他。 时眉自然敌不过。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为他挡枪。 她没有半点犹疑地转身挡在岑浪面前,护住他,与一众持枪警察对立而站。 但她还是清醒的。 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稍稍扭头,声音带有一点瑟惧,但很温柔: “浪浪,惩处罪恶的事交给警察吧。” 她极力放轻音色,从颤抖里挣出克制的吐息,提醒他:“你要做一个正直的绅士。岑先生说过,只要你是正直的,你就是他的儿子。” 身后迟迟没再传来动静。 时眉在这时与梁铭交换眼色,梁铭点头,跟手下拷走同样昏迷的向阳。 不料将要离开之际,岑浪倏然开口。 “梁队。”他发音干涩,“我爸右手腕上的那块表,装了微型针孔探头。” 里面收录着向阳的自爆。 这是杭露侬说的。 “明白。”梁铭会意。 很快,所有人陆续撤离,这间心理室陷入死寂般荒凉的阒静。 时眉转身猛地扑进岑浪怀里,力气大到岑浪都没防备,朝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她埋头在他颈侧,肩膀轻轻抽动。 “哭了?”岑浪稍怔,低敛睫毛,想要伸手拉开她一点看看她,声线微哑, “怎么哭了,宝宝?” “没有…”嘴上说没有,却止不住音腔抽泣,闷声闷气地反驳他,“没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