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家种田了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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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跟方家退亲了。干爹干娘没有怪她,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送他们离开时表情都还是愧疚的。 顾舒容心里以为他们不必愧疚,虽然方晋若好些年不回来,也没有传个信儿回家,但干爹干娘始终因为婚约庇护了她和阿远多年。 “是咱们对不起你。”她想起干娘掩面落泪,“你要退亲,也是应该的。咱们家耽误了你这些年,实在对不住你。若你又说了人家,咱们给你备一副嫁妆。这些年过来,咱们早就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的了。” 方晋若不厚道,干爹干娘的为人却好。照顾他们长大,没贪图过他们一文钱,是老实巴交的好人。所以,退亲后,顾舒容认了他们做干爹干娘。 “阿远。”她叫道。 厨房里传出声音:“哎!” 过了一会儿,顾亭远走出来:“jiejie,何事?” 顾舒容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摇头:“无事。” 她就是想叫他一声。 她的弟弟,她后半生的依靠。 顾舒容没打算再嫁人。她都二十五岁了,能嫁个什么好人家?说句不好听的,最多嫁给人当填房。有什么意思呢? “阿远。”她又叫道。 厨房里,顾亭远应声:“哎!” “我不嫁人,给你当管家婆子行不?”顾舒容问道。 她不想嫁人了,便留在家里给弟弟和弟媳管家,给他们买菜做饭,给他们洗衣洗碗,以后他们生了小孩,她给他们带小孩。 稍过片刻,厨房里传来一声:“若有好人家,你便嫁。没有好人家,咱们还是一块儿生活。” 顾舒容没当回事。什么好人家?再好的人家,能有自己家好?刚才推门进来时,她整个人像走进了一片新天地。这不再是她若有似无的家,不再是她嫁人后便偶尔才能回来的家,这就是她家。让人心里踏实的地方。 她满心舒展,满眼快活,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机。忽然站起来,说道:“阿远,你长大了,该娶亲了!” 从前她只让弟弟一门心思读书,想让他先立业后成家。但这会儿不知怎么,许是心里少了一桩思量,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些落不到地上的感觉。她得找点事做,比如给阿远寻摸寻摸亲事? 等阿远考出功名后,的确可以说一桩更好的亲事。但,谁说寻常百姓家就没有好姑娘?而且,她心里还有个隐蔽的考虑。如果她不打算嫁人,想给弟弟和弟媳当管家婆子,如果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姑娘,恐怕不会允许。 “哐当!”厨房里响起一声。 顾舒容问道:“阿远,咋的了?” “无事。”顾亭远回答,他只是失手,没拿稳锅盖,砸下来了。 听他说无事,顾舒容就放心了,提起裙摆,往屋里跑去,脸上兴冲冲的,开始清点家产。 娶媳妇么,总要算算聘礼有多少。 烧了水,倒进壶里,顾亭远洗了手,换了身衣裳,背上书箱:“jiejie,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顾舒容坐在床边点银子,问道。 顾亭远答道:“采风。” 采风?他们这些读书人,有个什么节日,就会相约出门,聚一聚,做些诗文啊对子啊之类。总之出去走走,不是坏事。 “约了人吗?”顾舒容随口问道。 “没有。”顾亭远回答,“jiejie,我出门了。” “去吧去吧。”顾舒容头也不抬,随意摆了摆手。这么大人了,也不是非要约人才能出门。 顾亭远背着书箱,一路出了城,往陈家村行去。 心里一点一点激动起来。他,会见到宝音吗?刚才jiejie一提说亲,他立刻想起宝音,而后思念之情再也抑制不住。 他很长时间没有见她了,之前在书铺门口,见的那一面根本不算,只是一两句闲话罢了。 他们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她总有许多话说,“顾亭远,给我倒杯茶”,“顾亭远,我的花该浇了”,“顾亭远,晚上吃什么”,“顾亭远,……” 有时候也会骂他,“你把我的衣服缝坏了,你怎么这么笨”,“今天回来这么晚,你去哪风流了”,“让你给我买酥皮鸭,不是盐水鸭!” 每天都热热乎乎的。 而他最喜欢的,是她偶尔心情好时,偎在他怀里说软话儿:“顾亭远,你真好。” “顾亭远,除了我娘之外,天底下你待我最好。” 顾亭远不想当老二,他想当天底下对她最好的那个,于是努力待她更好。 想着想着,心里都渴得疼了。恨不得立刻跳进河里,让她救上来。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这一次,他必不能再让她受委屈的。 近乡情怯,来到陈家村入口处,顾亭远心里提了提,深呼吸,迈步走向前。 然后,就听到一个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家家户户,都在扯着嗓子说闲话,还有邻居隔空对喊。 “宝丫儿”,三个字频频出现,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得知了想获知的信息。 比如,她为什么会识字?还要给金来启蒙,这跟前世不一样。 原因是,她被抱错过。 顾亭远恍恍惚惚,站在河边,遥望着河对面的岳家,脑子里像被无数道惊雷劈过。 宝音,她不是从小生活在陈家村,被爹娘捧在手心里,被哥嫂疼护着,她被京中贵人抱错了。 抱错之后,又被送回来了。 他心里闷闷的疼,又涌动着愤怒。他们居然这样伤害她! 这还没完,村里呼啦啦跑过的小孩子们口中背诵的《千字文》,让他知道她不仅给金来启蒙,还包括了大伯家的孩子们。 前世没有的,她只让他收金来为学生,严厉教导。 大约是抱错的经历,让她的想法改变了。 很多人家求娶她。 今日京城里来了两名贵公子,跟她说了很久的话,似乎还打起来了。 顾亭远心里又慌又气。 第26章 送柴 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他重活一世, 只想要弥补前世的不足和遗憾,可现在这样,这样…… 顾亭远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的过去,不再是他知晓的过去。那她, 还是他媳妇吗?可, 如果她不是,他媳妇在哪儿? 他媳妇只在这个醒不过来的梦之外吗?顾亭远心里一紧, 茫然起来。 “有, 有人吗?” 陈家小院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润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 杜金花在院子里做鞋, 老头子的鞋底子快磨穿了,得给他做一双新的了。听到声音, 她抬起头:“哎哟!” 她愣了一下, 站起身来:“是你啊?小伙子。你咋到这来了?有啥事?” “大娘。”顾亭远忍住喊娘的冲动,背着书箱,有些拘谨, “我来附近采风。想到二郎兄说, 你们住在这里,来,来看看。” 他不善说谎, 脸上燥热,强忍着道:“我, 我的书, 用着还好吗?” “好!好着呢!”想到闺女亲口夸赞过他字迹出众, 杜金花大声回答道, 走到篱笆门口, “来, 你进来,进来说话。口渴不渴?大郎媳妇!大郎媳妇!” 钱碧荷在屋里给兰兰改衣裳,孩子的衣服短了,她往常看着不觉什么,小孩子家家,袖子裤腿短一截咋的了? 但今天跟小姑子说了通话,她心里舒坦了许多,明朗了许多。孩子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便不想那么委屈她。不就是改改衣裳?农忙的时候顾不上,但现在,她有的是空闲。 “哎!来了!”放下针线,她走出屋子,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垂眼避了避,“娘,啥事?” 杜金花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倒碗水,给小顾喝。” “多谢嫂子。”顾亭远拱手拜下。 钱碧荷让了让,没受他的礼,转身去倒水了。 “哟!兄弟,你来了?”陈二郎在屋里睡大觉,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顾亭远就是一个灿烂的笑,手臂搭他肩膀上,“来看咱?还是有啥事要哥帮忙?” 顾亭远连忙解释:“并无事情。” “那就是来看咱?真够意思!”陈二郎高兴极了,咧开嘴巴大笑起来。 顾亭远回以微笑。 余光注意周围,寻找想见的那抹身影。 陈宝音在屋里考校孩子们今日的学业,并没有出来。直到顾亭远喝了水,应该告辞了,也没有出来。 顾亭远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客气地道:“多谢大娘,我告辞了。” “哦,去吧去吧。”杜金花没留他,“有空来玩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又买你的书。” 顾亭远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有些感激丈母娘:“好,小生记住了。” 最后看了一眼堂屋门口,有些不舍,对杜金花和陈二郎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陈二郎闲着没事做,索性跟出去:“兄弟,我送你!” “不必,不必。”顾亭远忙道。 陈二郎快步赶上他,大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啥?哥哥说送你,就送你!” 手掌下,单薄的顾亭远被他拍得身子矮了矮,陈二郎咧嘴一笑:“你们读书人都弱不禁风。来,哥哥给你背书箱。” “多谢兄长,但我背得动。”怎能让二舅兄给他背?显得他特别没用似的。 两人说着话,走出陈家村。陈二郎又送了他一段,就回去了。 顾亭远独自走在回镇上的路上。 乱成一团的思绪,逐渐沉淀下来。丈母娘还是那个丈母娘,二舅兄还是那个二舅兄,媳妇怎么会不是他的媳妇呢? 不错,她这一世并不是在陈家村长大,但他那次在书铺门口见她,虽然有些不同,可她还是她。一样精明,不肯多花一文钱。一样看重读书,要让金来走科举路。 想通这些,他眼前一片清明。许多人向她提亲,这是应该的,便是前世,亦是许多人求娶她。只不过,那一世丈母娘眼光挑,迟迟没相中人家,才给他占了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