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初见(5)-他的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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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打架,欧阳纪还能跟六起整夜鏖战,大概还顺口告了他的黑状,隔天六起到他房里就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你要整治他,也挑人看不见的地方,要不他一出门脸上一道青一道紫的,搞不好还得让人说话。」 林耕未也算理解六起爱面子的个性了,抽了抽唇角,随口回了一句:「——有甚么好说话,难不成他自己腿脚不好跌伤了还算到我头上?」 六起一时间没接话,又出现了之前观察似的眼神:「……总觉得你变了?」 如同尖刺直戳进内心,戳了一下还不够:「你以前说话不那么刻薄的。」 一下又一下。 怎么样能不刻薄?他到底应该如何才好?应该要掩饰着自己的不满,当一个对背叛毫无感觉的人?还是应该粉饰太平好好的享受三人行的生活?六起也许说得对,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不再对男人的接近毫无感觉。 不再因男人的话语动心动情。 不曾享受过任何一次的性爱。 他怨、他恨、他心有不甘。 然而这些又有甚么好说?六起不会理解他的痛苦,他也不认为自己是加害者。更甚至,语言中是隐隐的抱怨他的『小性子』。 所以林耕未也不因此生气了,反而勾起了唇角,歪了头凑近了眼前的男人,两人的呼吸相闻,他轻声地说话:「刻薄吗?你要不要看看他如何咬我的?还有印子呢,你只就顾着他,不管我了?你就不心疼我了?」 每提一个问题,他就吻一次男人,轻柔、挑拨、造作、诱惑——他不是不会取悦他人、男人想要的,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下流。 被推倒在榻上时,林耕未的感官都集中在下半身,男人的注意力也是。所以,不知道他抓住了毛皮的手指有多用力,内唇咬出了血,混着唾液都吞了进去。也许,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以为能做得好,能演出浪荡,然而兴奋的兽人要求时,依旧只有深深的屈辱感。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又喊出了「不要」。 然而夜深沉,这些求饶、呻吟、哭泣,似乎连林中的野鸟都无法震慑。 那些反覆的后悔、恨意跟孤寂感,如同泥沼,在他踩空时就已经将他拖住,只要挣扎便会越陷越深,往下的拖力如此沉重,他就算不挣扎,也无法逃脱。沼泽的本质是吃人的怪物,无声而贪婪,不会放过它的猎物,那些噁心的泥泞还是会蚕食鲸吞他,直到淹过了胸口,压抑了呼吸,直到将他灭顶。 示弱愉悦了六起,便又将欧阳纪的事情拋诸脑后。林耕未被缠了几天,又受伤了,而且因为夜晚凉寒,还染了感冒,流秀一如既往冷淡少话,然而却多交代了一句,让六起克制。 「入冬冷凉,他的身体又弱,病了不好治。」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林耕未又得了些清静,除了休养喝药,其他杂务几乎不需要他做了。虽然是不算很严重的感冒,可喝药时,依旧有点昏沉,因此几日来总是睡得多。 大概是睡多了,总醒在下午时分。这天也是,林耕未在榻上醒来时,莫约才过了中午没多久,外头的阳光还算温暖。在榻上坐了一会儿,从窗边看出去,似乎没人在家。 连日躺在榻上,总有些腰酸背痛,他默默地起身活动了筋骨,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就打算乾脆收拾衣服去冲个澡。 只不过走到澡间才发现里头有人。听声音大概是欧阳纪跟六起在玩。欧阳纪的呻吟声他很熟了,只不过这次连六起的话嘮了起来:「cao,你这小妖精,真会吸。」 「那有没有比——呜嗯,比那,那谁啊会吸?」 「呵,你说谁?」 「呜,那谁,就谁嘛——你不是说他很会哭吗?你、嗯、嗯——嘶!」 「呵——shuangma?」 「爽啊,干——再快一点!」 「小妖精,我就爱你这点!」 啪啪啪的声音越发急促下,欧阳纪的呻吟声又破碎了起来,应该要走人的,可林耕未就是杵在外头听他们对话,欧阳纪一边呻吟,一边带着微喘:「吶、吶,你还记得吗?说好的奖励呢,甚么时候要给我奖励?」 「奖励?呵,我不是正给着吗?」 「唔——都骗人,说好了,我帮你弄到他,他,嗯——你看他,每天就只会欺负我。」 六起不管欧阳纪黏腻的尾音,反而隐隐严厉,只不过拍打得越发重似的,每一个字都夹杂着欧阳纪的呻吟,林耕未只能听出:「你收敛点,他就不会了。」 那些话明明没有主词,却如此明显,意有所指,所指的方向,是一把尖刀,夹杂着破风的狠戾,戳进了他的胸口。 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彷彿驱动他往前走的不是意志,而是本能。上手敲门的时候里头似乎没有感觉,敲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越发急促了起来。 似乎也打断了里头的动作,「唔,你醒了?等等啊——」 六起语调甚至是平缓的,林耕未却无法如他一般冷静,在门打开前就抬脚踹了:「出来!给我出来!」 他觉得那不像自己的声音,尖锐,沙哑。里头传来了欧阳纪的尖叫:「哇靠,干嘛踢门?!疯了啊?」 「去你的,你这混蛋!给我说清楚,甚么是帮你弄到他!你们两个早就勾搭一起了!算计我!」木门根本受不住一个年轻人踢几脚,就算是病弱体虚,在愤怒的爆发之下,林耕未还是踢坏了那个门。 几乎是迎头撞上了六起,直接被抱住了,「好了好了,林,你冷静点。」 被抱住了身体,怒火就越发旺盛,扭动挣扎了起来:「冷静甚么!去你的!你给我解释清楚,甚么叫我冷静一点!」 然而就算林耕未一路尖叫挣扎,依旧轻易被六起扛上了肩膀,爬上树屋。他关上了门,才叹了口气:「你乖,我不想打晕你。」 这话根本不是他想听的,他尖叫,挣扎,然而六起又叹了口气:「你想我怎么解释?你不都听见了?你还要我怎么解释?」 这无奈的话,默认了他的控诉,让他的挣扎像笑话一样。 他哽住了,cao着沙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你,你算计我!」 然而鼻酸却让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眼泪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林耕未被放下来时,甚至站不住而瘫坐在地上。赤裸的兽人蹲在眼前,手心竟然还是温暖的,双手抹着他的眼泪,眼神中并无被揭开的不安或者羞愧,像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包容他的无理取闹,理所当然的割rou凌迟。 「他说他能帮我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你会跟他走,可你走了,他三两句话你就跟他走了?你有想过我吗?我也很难受。可是没办法,就算你不要我,我还是爱你,我想要你,想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骂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没办法忍受是别人得到你。林,看看我啊,我可以为你变得不择手段,我真的爱你的啊。」 真情也好、假意也好,在近乎温柔的告白之下,被眼泪模糊的视野中,他竟然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如此荒谬的逻辑,让他在近乎破口的心痛中生出力气挣扎,在推开对方,在挣扎被打晕之前,林耕未都在说,用尽了力气哭喊:我恨你!你背叛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