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梁梓浩(6)

    也不知道，是他的水汪大眼迷住了我，还是真如anna所说，我需要做点善事，在那剎那，我真的就要答应他。

    差点答应他。

    可是后来，我依然没有这么做。

    因为，我找不到任何我要保护他的理由。

    纵然我再怎么觉得他或许可怜，觉得宋茗青的见义勇为值得效仿，但从小的耳濡目染仍让我觉得保护与被保护之间是需要代价的。

    那是关老头从小对我的教育，他总说：「少管间事，一旦出事了连你也有份。」

    还有，我看过太多太多了。

    嗯，所以，在眾多关老头的耳边风里，至少我觉得这个原则尚算实用，而这也就是儘管我知道梁梓浩很可怜，「郝贾庄」很可恶，可我却仍选择袖手旁观的主要原因。

    「关哥？关哥？」突然，anna把我从思绪里唤回，「你还好吗？」

    「嗯，我还好，干么？」

    「没有啦，只是刚刚请你去跟宋茗青学长借制服的时候突然想到，我们这学期也过一半了，会不会咻──一下就到了下学期，然后他就要毕业了耶，你难道……」她瞇起眼睛，口气曖昧，「难道不用有所表示，难得能被关哥看上的人耶，这辈子能有几个啊？而且关哥你好像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齁，不告白的话会很可惜。」

    忍下想把多嘴的她揍飞到银河系去的衝动，我清了清嗓子，用食指抅了抅，示意她靠近点。

    靠近之后，她还不知死活的兴奋说：「嗯？关哥，怎样？你也觉得我的法子很好齁，快点快点同意我吧，我已经想到要怎么帮你告白了。」

    「同意你妈，告白你妹啦！」我朝她吼，「吃饱太间就多念点书！不要脑袋里净装些餿主意！不正不经！」

    唉，我就知道，当初把我喜欢宋茗青的事告诉这个八卦婆肯定是个美丽的错误，但也幸好她守口如瓶，否则我就是将她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还是阿谨靠谱，一直都是我的那个只进不出的垃圾桶，多好。

    本来我以为，梁梓浩那种性子，肯定是哭哭啼啼，会继续纠缠我到答应保护他为止，没想到他还挺认份，什么话都没有再来找我说，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或是anna和雅美。

    不过……

    他这样反倒让我有点不是滋味，大概是从小被求、被吹捧惯了，突然遇见一个脸皮这么薄的，还挺不习惯。

    「关哥，你不觉得最近日子似乎有点平静吗？梁梓浩那小子，最近好像比较少被找麻烦了耶。」

    午餐时间，anna拿着便当来和我一起吃，连着雅美也有了同样的感受，「对啊，我也这么觉得，真是太好了。」

    「快吃饭吧，我饿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为了梁梓浩跟「郝贾庄」三人发火的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我居然她们谁也没说，要是以往，我早就回来跟她们炫耀炫耀我难得做的日行一善，要她们颁个好人好事奖给我。

    「不会他们三个决定洗心革面，不再继续当校园恶霸？」anna打开饭盒吃了一口后继续废话，「不对啊，他们那型的也算不上是什么校园恶霸，顶多就是班级屁孩而已，雅美你说对不对？」

    「对啊。」

    「嗯，而且啊，我真的觉得需要有个人出来替天行道，把他们那三个整顿整顿，就像最近电视演的那样，每个坏人都需要有个人出来制伏。」anna边说还边瞄了我一眼。

    「嘖，」我不耐烦地踩了下她的脚，害她吃痛的叫，但我没理她继续说：「吃饭不要配话啦！囉嗦。」

    「是的关哥！啊可是、不过……快要期末考了，我的英文有很多不会耶。」anna那双假睫毛过长的眼睛又开始巴眨巴眨。

    「所以勒？要我教你吗？」

    「嗯……虽然我知道关哥的英文也是一等一的好，但小的不敢劳动圣驾，怕您会无法忍受我的笨，最后动怒了伤身也伤心，我……」

    听着她的一拖拉库，我没耐心的掏了掏耳朵，要她说人话、说重点。

    「那个，就是，我知道阿谨的英文很好，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他帮我辅导。」

    唉，就说人我没有白带，一看她那巴眨巴眨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又想找事给我做了。

    「好不好嘛？嗯？关哥，拜託嘛……」

    唉，瞧我堂堂大关哥，竟对撒娇没有輒。

    週末，我让阿谨排休待在家里，等着anna和雅美的到来，好让她们假辅导之名，行饱眼福之实。

    她们两个的眼光很一致，都说阿谨是她们的菜。

    可是了解阿谨如我，我早告诫过她们收起那点小心思，免得吃了人家的闭门羹。

    阿谨才不喜欢他们两个那样的，就算哪天他交女朋友了，那也要我认证的才做数，她们两这种的啊，着实委屈了阿谨。

    好歹我们关家也是大名鼎鼎，要帮他找个名门淑女也不算太难。

    「关哥，阿谨呢？」anna果真是见色忘友，一进门就急着找阿谨，根本不把我这个大宅子的少主放在眼里。

    「阿谨阿谨阿谨，」我往她的脑袋敲上一记，「都不用想想是谁帮你谋这个福利的吗？」

    「唉呦，」她抚着刚刚被我敲的地方，满脸无辜，还想跟我装可怜，「不是嘛，我们当然知道世上只有关哥你最好了啊，所以我们想赶快找到阿谨，赶快学完东西，这样才能少打扰你一会儿啊。」

    「你少来，」我翻旧帐，「你哪次来不待到半夜不罢休的？而且最后还要抝阿谨开车载你和雅美一起回去，然后我也要跟着。」

    「唉呦，我们……」然后，她们两一起把见色忘友这句话发挥到最高境界，就在她们看见阿谨端了两杯茶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

    「啊！阿谨！我们等你很久了！」

    「对啊！阿谨，我们很想你！」

    「……」

    整个屋子彷若快被她们震耳欲聋的叫声给破坏殆尽，她们你一言、我一语，也快把阿谨给吵聋了。

    「喂，我说你们，别太浮夸囉。」我赶紧出声制止，赶在她们把地球毁了之前。

    「好啦好啦，知道了，走吧阿谨，我们积累了好多问题想问你。」

    看着她们拉着阿谨快步走进书房时，我不禁莞尔。

    唉，这两个傢伙。

    一如往常，anna和雅美待到了很晚，她们很早就把她们所谓累积了很多的问题给问完了，只是还很欲罢不能。

    在我三催四请，外加一点威胁之下她们终于肯走了。

    anna从书房里出来之后嘴里还继续念叨：「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对啊，而且我刚刚问阿谨喜欢吃什么，我下次来再帮他带，他还没告诉我耶。」连雅美也很依依不捨。

    「行了你们，都被你们吵了整天，阿谨也要休息的。」

    「好啦好啦，知道知道。」

    又拖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愿意上车让我和阿谨送他们回去。

    只是不巧，送完她们回来后，一开门就见关老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站住，回来了不会叫人吗？」

    本来，我是想直接走上楼往房里去的，却不料还是被拦截。

    关老头这几个月已经很少回家了，怎么好巧不巧今天硬是给我撞上了？

    「关老……呃……爸。」

    「又跟谁去哪鬼混了？」他燃起一根菸，抽了一口，「我不是跟你说过少和那些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的人在一起吗？怎么老说不听？还把人带回家里，你是嫌这阵子我没空管你，过的挺舒坦是吧？」

    「没有。」

    然后阿谨停好车，在这个时候走进来。

    「老闆？」显然阿谨也很惊讶，居然能现在在家里看到关老头。

    「阿谨啊，看好你们小姐，别让她出去结交些不三不四的人，这对她、对我们关家一点用处也没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小姐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我就安一个伴主不周的罪名罚你，听懂没有？」

    阿谨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看关老头，碍于关老头的威严，他不得不也低头：「是。」

    「知道就好，都上去吧。」

    我本来还有话要说，可阿谨没让我有机会，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我想反驳，反驳anna和雅美才不是他说的什么不三不四，他身边的才是真正最不三不四的。

    但我又有什么立场去与他说？

    说了就有用吗？

    依照以往的经验没挨一顿打骂就算不错了，我怎么敢奢望会有用？

    其实，不只梁梓浩的不公平，我的也不公平。

    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双亲，还有想要的家庭。

    纵然在别人眼里我看来叱咤风云，但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可怜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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