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今天也是按照惯例过来听管理层的述职报告。 工作上的事情忙完,刚好朋友赵旭秋也在附近,就约着在酒店一起吃晚饭。 走廊里很安静,依稀听到的只有电梯层数到达的通报声。 “36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里明亮的灯光像是神圣的光辉,渡在了走廊的地毯和一大一小人儿的身上。 阮想的注意力还在molly身上,故意逗着她道: “molly,电梯来了,我们不等爸爸了,好不好?” 说完,她才把目光投向电梯里。 拜伦诗中有一句话, “假若他日相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以眼泪。” 原来是周景维,四目相对时,阮想的脚步滞在了原地。 离别是抱着此生不复再相见的决然,然而,重逢却也不该是如此猝不及防。 周景维身旁的赵序秋也将对面女子的面容看的清楚,一个“阮”字,才说出口,剩下的字又都咽了回去。 短暂的一秒钟,可以将过往的回忆重演一遍,可是,现实中,一秒只是一秒而已。 阮想不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话对着怀里的molly说,眼看的却是电梯里的人。 “molly,我们等等爸爸,坐下一趟。” 电梯已经开始自动关闭,突然出来的一只手,按住了下行的按钮,门又打开了。 “vicky,刚好,我没错过吧。”eric几乎是半推着阮想进了电梯。 电梯的空间很大,也很狭小逼仄。 进电梯以后,电梯开始运行,eric拍手对着molly道: “molly,让爸爸抱你一会儿,vicky妈咪抱了你一天,也累了。” molly这会儿很听话,没再缠着阮想,搂住eric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尽管内心难言的情绪一浪接着一浪,阮想只能装作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molly上,似乎身后侧的周景维对她来说,并不认识。 molly这一天的遭遇,都是陌生的,小小的她对周遭的一切,又害怕,又新奇。 比如她看到vicky妈咪身后的男人,一直盯着vicky妈咪看,所以,她也学着去盯那个男人,盯着盯着,她竟然有一丝熟悉。 原本安静如斯的电梯里,突然传来一阵稚嫩的小孩气口音: “叔叔,你长的好帅,好像我的,唔。”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都朝这个金发碧眼,洋娃娃一样的孩子看去。 阮想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她在molly还未将剩余的话说出口时,就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巴,佯装生气道: “molly,妈咪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 当然,阮想口中的妈咪自然指的是苏凉。 那男人的目光,似没有温度一样,看着孩子,molly吓住了,歪头枕在eric的肩膀上,不再说话。 “13层到了。”依旧是假装温和实则充满机械感的播报声。 “eric,到了。”阮想提醒了一句。 他们下了电梯,她听见赵序秋的声音, “我们不是也要下,怎么不走了?” 须臾,像是从冰川深处传来的声音,冷漠至极,“不了,眼不见为净。” 眼不见为净。 阮想周身的血液,都要被抽空一样。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原来听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 终究,她原本就慢的步子,静静停住,她转身回望过去。 电梯门开始缓缓合住,她与周景维的视线再次交汇,直至那道缝隙越来越小,最终消逝。 第3章 嘴硬 云山酒店的餐厅里,eric给坐在儿童餐椅上的molly喂饭。 阮想一言不发的吃着东西,决定回燕城工作,会不会成了一步错棋。 燕城最受欢迎的“流光”酒吧里,周景维同样也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又一杯。. 张启宸过来的时候,还稍微有些吃惊,这些年周景维惯不爱来这些吵闹的地方。 每次提起他的酒吧,就只用“乌烟瘴气”四个字来评价,就是偶尔来一两次,也都是在包厢里面聚。 如今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里喝闷酒,也是稀奇。 “你今天是不嫌我这儿吵闹,乌烟瘴气,不请自来了。” 周景维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喝杯里的酒。 张启宸也不在意,用眼神询问旁边的赵序秋,什么情况。 赵序秋顶着一脸的无奈,先不解释,对着张启宸开始吐槽, “有些人,说是请我吃饭,好么,一口饭没吃,空着肚子,陪他在这儿喝酒。” 然后才说回正题,“刚才遇见阮想了。” “阮想?哪个阮想?” “你认识几个阮想,就那一个呗。” 张启宸反应过来后,先是吊儿郎当笑了一下,然后立马止住笑容,变了脸色, “她还有脸回来。” 赵序秋接着往下说: “不仅回来了,还带的老公孩子,你知道吗,她竟然嫁给外国人了。我们几个就在电梯里面碰见了,直接面对面。” 张启宸拉了椅子坐过来准备细听,“然后呢?” 赵序秋也抿了一口杯里的酒道: “然后,然后就被他拉到这里来了呗。” 张启宸这才一脸复杂的看向周景维。 周景维这人即使是很闷酒,喝的也很文雅,他首先坐的悠闲而又端正,不会像其他借酒消愁的人,东倒西歪。 每一口喝的,像是在品,不是在灌。 周景维,从出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辈子就没吃过什么苦。 屈指可数的几次跟头,全是阮想那个女人给绊的。 这几年,眼瞅着“昨日之日不可留”了,这女人又突然冒了出来。 张启宸内心也只有用两个字来评价,“晦气”。 赵序秋还以为一晚上都要陪在这儿的时候,周景维推开杯子,站了起来, “走吧。” 燕城这场姗姗来迟的雪,也是下的越来越大。 云山酒店当晚的入住率更是爆满,原本早该交接下班的朱佳佳,一直也是忙到快凌晨的时候,才稍微得以喘息。 她巡视完最后一圈,准备下班。 就在这个时候,周景维衣服上还顶着零星的雪花,走进了酒店。 朱佳佳见状,便只能等站在原地,想等周景维离开后再行动。 然而,周景维似乎目标明确,先是在大厅用眼睛扫了一圈,看见她后,直接朝着她走了过来。 “周总。” 朱佳佳张口问候,同时,她也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 周景维先是点了点头,算是对她问候的回应,然后才道: “你今天,有见过阮想吗?” 周景维过于平淡的声音,让朱佳佳一时猜不出他的情绪,便如实回答: “见过,是我给她们办的入住。” 她回答完,获得的是一阵凝固的沉默。 就在这沉默的档口,朱佳佳心里闪过无数的揣测和回忆。 有关周景维,也有关阮想。 “她订的什么房型?” “就是普通的标间。” 又是短暂的沉默,朱佳佳以为周景维接下来会问阮想的房号,一边暗自咂舌周景维的大胆,一边又担心拖家带口的阮想。 明天总不会出现云山酒店的老板打客人老公的新闻吧。 不过以周景维的家世背景,新闻应该是能压的住,可是要是客人报了警,免不得又得花费一番功夫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天马行空的时候,周景维开了口: “明天,随便找个理由,给她免费升级房型吧,要是没有豪华套房了,就把顶层我空着的那套,给她吧。” 他知道阮想睡觉很轻,一点声音就会醒来,住在标间,万一被吵醒了。 本来周景维凌晨突然出现询问阮想的事情,已经让朱佳佳够吃惊的了,但是她还是很专业的一直控制住了表情,表现出相当淡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