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此时此刻,他注视钱洪的眼神中终于褪去了素日伪装良好的君子礼数,黢黑眸底中极度的冷漠与戾气再无遮掩—— 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 在感觉到手下挣扎动静开始减弱的时候,沈渟渊才终于启唇—— 嗓音声调竟依然与平常无异,只是听在此时近乎窒息的钱洪耳朵里,简直和索命的恶鬼毫无分别。 “告诉你了,”沈渟渊一字一顿回答钱洪之前的问题,“他的背景,就在这里。” 第23章 三十,二九,二八,二七,二六… 沈渟渊在心里默数,与此同时,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在他手掌之下,钱洪挣扎的力道已经愈来愈弱,愈来愈缓… 两分钟。 沈渟渊只会让钱洪在水中溺两分钟。 超过这个时间,水就会逐渐充斥人的整个肺部。 再接下来,就是缺氧。 据说溺水五分钟,就会有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死亡。 溺水十分钟,基本无人生还。 沈渟渊不会继续下去——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 就是不会那么做。 只要一想到闻清临,想到他的闻老师此时就等在一门之隔的外面,闻老师的画展还没有结束,等今晚结束之后,他们可能会一起吃饭,再一起回家,之后做i… 沈渟渊就不会让另一种可能性发生—— 闻清临既是他的燃料,却也是他的缰绳。 他为闻清临发疯,却也会为闻清临克制。 五,四,三,二,一…! 倒数结束,沈渟渊扣在钱洪后脑勺的手掌蓦然施力,改为了一个向后提起的动作,终于将钱洪从近乎彻底窒息的绝望中解放了出来。 “噗——” 钱洪弯下腰,喷出了一大口水。 满地狼藉。 但他此时已经完全不在意什么地上脏不脏,自己又有没有保持形象了… 准确来说,是无法再在意。 他背靠洗手台的边沿,缓缓滑坐到了地上,甚至长裤都完全被自己刚刚喷出的水沾湿。 像滩烂泥。 脸色更是惨白如纸,手脚也都还在轻微震颤,很难说是体验过窒息之后的身体本能反应,亦或单纯只是被吓成了这样。 钱洪是真的很害怕。 当然,但凡是个正常人,无论好人还是烂人,在经历过刚刚的体验之后,都很难不害怕—— 那是扎根于动物本能里的,对死亡本身的恐惧。 钱洪怕到明知道近乎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罪魁祸首”此时就站在面前,可他却别说报复回去了,他甚至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在此之前,如果不是亲身切实经历了一次沈渟渊带给他的濒死体验,钱洪绝对不会相信,沈渟渊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不,钱洪想,沈渟渊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他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疯子,是衣冠禽兽! 沈渟渊自然不知钱洪腹诽。 或者说,他大致能猜得到,但毫不在意。 不但不在意,沈渟渊还绕过钱洪,抬步走到另一侧的洗手池边,又微弯腰,认真仔细洗了一遍手。 像是洗去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之后抽了张纸巾。 一边慢条斯理擦净手指上的水,一边站在钱洪面前,沈渟渊居高临下垂眼,静静欣赏了两秒钱洪此时的惨状—— 以此来平复心底尚且没有完全退潮的戾气。 直至将心底野兽又重新完完全全关回牢笼之内,沈渟渊才终于又开了口,并不是商量而是通知:“钱总,沈誉会取消和贵公司的合作,具体相关事宜,我会让沈誉负责人员发邮件给贵公司的相关部门。” 就这样自然而然,沈渟渊又端回了他向来公事公办,却也温和有礼的模样。 只是“贵公司”三个字,此时听在钱洪耳朵里,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但他却不敢反驳一个字。 或者说,钱洪并不想反驳—— 他也不想,准确来说是不敢再和沈渟渊合作了! 怕真的丢命。 脑袋埋得更低,钱洪依然没敢看沈渟渊,只是不住囫囵点头,边尽力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连滚带爬般往门的方向跌撞而去。 在他抖着手去开门的时候,沈渟渊又忽然压低嗓音,直白警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出了这个门,就都不存在了,我相信钱总明白我的意思。” 钱洪当然明白,他更是被吓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更用力点头,像鸡在啄米。 当然,他不会知道,这不过才只是个开始罢了,并不是结束—— 沈渟渊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很快,沈渟渊就会让他就算想往外说,也无人可再说。 当然,是走绝对合法的途径。 沈渟渊并不认为以钱洪本人这种人品,他的公司真的能干净到哪里去。 之前不查只是因为没这个必要彻查到底,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很有这个必要。 只要沈渟渊想,他有自信,也确实有能力,一定会找到足够一击必中,让钱洪不得翻身的证据。 只是现在的钱洪并不会知道即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终于哆哆嗦嗦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以为自己终于重获新生。 可他整个人踉跄出去的刹那,竟就又正巧对上了闻清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