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连几日,都城文官武官全聚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孟元里再傻也发觉出了差错。

    “徐骥呢?”

    “徐将军在后院安置货物,下官带您过去。”

    孟元里规矩地带路,笑得皮rou堆在一起形成几层褶皱。

    心里想的却是这个韩侍郎对平级官员直接称呼人家的名讳,是有多目中无人。

    “韩大人这边请。”

    署衙换了一批新人,满地的血污早已被洗刷干净,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后院。

    院落堆得满满的,都是刚卸下来的箱子,一大半是粮食,一小半是银子。

    徐骥正在指挥士兵继续卸货,一回身裴谞已经快走到自己身后。

    “徐将军,韩大人来了。”

    徐骥正愁不知裴谞用得什么身份,孟元里就无意帮了个忙,这个年纪的韩大人除了韩让,就只有吏部侍郎韩宁了。

    “末将见过韩侍郎。”

    “粮款都运来了?”

    “一件不差,都在这儿了。”徐骥把清单取出来交给裴谞,“这是清单,请韩侍郎过目。”

    裴谞快速从头看到尾,轻轻颔首道:“徐将军辛苦了。”

    徐骥揖手:“为陛下,为百姓,何谈辛苦二字。”

    孟元里看愣了,说到底徐骥比韩宁还高上半阶,以后回都城不见了?至于这么恭敬吗?

    粮食卸完几乎占满了整个后院,一方天地中承载的是整个雍州所有百姓的希望。

    裴谞负手而立下令道:“休整一个时辰,派人将粮食分发至各个郡县和雍州城中,在各地署衙外施粥。”

    “施粥啊?”孟元里觉得很是麻烦,“大人为何不直接放粮?”

    “开仓放粮,那不是等着被哄抢吗?要不就是脏了心的人一起分走真正灾民的粮食,施粥多好,灾民能吃上饭,也筛掉了没遭灾只想贪便宜的人。”

    徐夕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裴谞身前行礼。

    “下官见过韩大人。”

    孟元里听过这一番话有些尴尬。

    几人离开后院去到署衙大堂,孟元里狗腿地让人沏了上好的茶叶,自己身为一州刺史甘愿为奴为婢,帮每个人送过来。

    “各位大人尝尝这茶如何,这是下官..”

    裴谞一手将茶盏打翻在地上,孟元里立时噤声不敢言语。

    “现下安抚灾民,重新播种土地是重中之重,蝗灾虽然过去,但仍不能掉以轻心,要谨防日后可能再出现,治蝗一事必须提上日程。”

    裴谞看向孟元里:“孟大人带领百姓抗击蝗灾多时,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下官...”孟元里卡住,脑子里压根儿没有过有用的东西,根本说不出来。

    “看来孟大人平日设宴款待cao劳太多,还没得功夫琢磨治理蝗虫的事。”

    裴谞的嘲讽之意十分明显,孟元里当时脸上就挂不住了却又不敢说什么。

    “不过孟大人不必太担心,陛下应该已经有了能治理蝗灾的人选,不会劳烦孟大人。”

    孟元里听后脸色更难看,笑也像哭。

    门外敲响两声,一个府兵走进来朝众人一拜。

    “各位大人,韩统领和韩侍郎的夫人求见。”

    韩侍郎...的夫人??徐骥和徐夕柳几乎同时看向裴谞,又同时收回视线对视一刹,父子二人一个比一个疑惑。

    “快请进来啊。”孟元里起身出去迎。

    裴谞眉头微蹙也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徐骥父子二人也跟着起身,心中生出好奇,到底什么人值得皇帝起身相迎。

    “快快,韩统领、夫人这边请。”

    孟元里洪亮的恭维声先传进屋子。

    脚步声愈近,韩让先跨进了门槛,三人一见互相行了礼。

    “来,韩夫人小心门槛。”孟元里像个狗腿子热情地做着请的动作。

    颜煜躲他老远,等他进去,自己才肯跟进屋。

    “你怎么会来?”裴谞走过去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出什么事了?”

    颜煜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你了。”

    裴谞的眉头渐渐舒展:“用过早膳了?”

    “还没有。”

    好看的眉毛又凑近在一起难舍难分。

    “不吃早饭瞎跑什么?”

    “我..我无聊嘛。”

    “不是让韩让陪着你了吗。”

    孟元里抬起头,看看裴谞,又看看韩让,一顶绿得发光的大帽子从天而降扣在裴谞头上。

    心道韩侍郎还是年轻,自己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居然放心交给别人陪,岂不知陪着陪着都陪到床上去了。

    他视线从颜煜身上划过,不知何时这韩夫人也能被他弄到床榻上。

    孟元里的小九九,颜煜当然是不知道,他应和着裴谞,目光在屋内搜了一圈又一圈。

    他本没有想来找裴谞,是听到陈任和韩让说徐骥将军的儿子也跟来了雍州,他就想会不会是徐怀澈,才要韩让带自己来找裴谞。

    结果到底是自己想多了。

    这边徐夕柳看到颜煜的第一眼就愣住,眸中神色越发奇异,他默默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画像,悄悄与眼前的人仔细比对。

    样貌一摸一样,只不过....画上的人是个少年,而眼前这个..是个女子啊。

    徐夕柳收回画像,心头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