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信上的地址很清楚,甚至到达了门牌号。 艾尔海森站了一会儿,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女士,她有着一张俄国平均的脸,唯有那一双眼睛亮得格外吸引人。 艾尔海森看见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思考过后,就发现谢廖沙先生的眼神和眼前的小姐格外相似———浸润着智慧、沧桑、对一切的好奇。 “谢廖沙先生让我把信带到这里。” 艾尔海森拿出信,递了过去。 “请进吧,我们去里面说。” 她转身,将人带了进去。 这应该不是她的住所,像是一个工作室,生活气息不是很重。 “这上面是给我的,但这下面是给俄国的。” 波利娜小姐抱着信,“呵呵”笑了起来。她似乎真的很开心,因为这封信,但她似乎不是在为最上面几页的爱语开心,而是为了下面看不清内容的纸页开心。 看着手上的那摞信纸,她回忆到了好久好久以前和谢廖沙先生得出的共识:不去思考,人的心是会死掉的。 “按这个说法,我觉得大部分人都死掉了。” 波利娜小姐想了想,要是把不会思考的家伙们比成稻草人,那整个莫斯科都要被贴着假脸的稻草人占据了一半去了。 [那可真是滑稽而可怕的画面啊。] “说得也是,但我还想看见更多‘活人’。” 谢廖沙先生有些遗憾,他觉得每个人都有着美好的本质,并且可以通过思考更好地发掘,只是被那群傻愣愣的、只知道压榨旁人的贵族们压没了。 “那就尝试着让他们主动思考吧。” 波利娜小姐写下这句话,回复了上一封信。 没有依据的思考是空洞的、浪费时间的。他们曾经花费几个月的信件成本,激烈探讨过如何让人主动有意义地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先要让思想流通。而最适合的传播方式就是通过低成本的文字所组成的文学作品。 先让被蒙蔽的能看书的人思考,再让他们传播到看不懂字的人手里。 所以在看完那本无聊的爱情小说,又发现没有其他人愿意写后,躲在木屋里格外无聊的谢廖沙先生选择自己写。 波利娜小姐在之前的信里就知道了他的想法,于是一直期待着他的大作,大约这么几个月后,她终于收到了附加手稿的信件。 她从回忆里收回心神,看了眼艾尔海森,邀请这位捎信的陌生人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我想他挺喜欢您的,不然也不会让您捎信了。请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您将见证一本伟大作品的诞生!” 波利娜小姐带着飞扬的裙摆抱着信走掉了,留艾尔海森一个人坐在会客室里。她似乎坚信自己的知己会写下好作品,所以心里已经想着怎么把它印刷出去了。 “......” 艾尔海森想了想谢廖沙先生的态度———怎么看他对大部分人应该都是很热情的吧。不过谢廖沙先生似乎挺喜欢能跟他沟通的、不算死板的知识分子的。 [不过,也算是暂时解决了住所的问题。] 身无分文的艾尔海森,决定趁着这段时间,在繁盛的莫斯科挣点钱。 第66章 倒也不用发大财,只要稍微积攒一些就够了。 适合文字研究者的,誊抄、翻译、写作。当然,艾尔海森并没有旺盛的写作欲望,也不想一天抄一堆东西,于是就只剩下了个翻译。 他带着低廉的报价四处走走,又带回了一大片的写着各种外语的未翻译文本走回来,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其中的交流过程我们不得而知。 当他回去的时候,撞见了波利娜小姐与其他人的一场争吵。 “您不该掺和这些事情的,这可都是我们的工作。还是说您对这位作者的感情,已经深厚到如此了吗?” 坐在波利娜小姐对面的男人用一种看着格外不舒服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波利娜小姐。 “哎呀,您可真是看多了戏剧,我帮我的朋友,难不成非得涉及到那种情爱吗?” 波利娜小姐笑得有些猖狂,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 “我只是知道,他们写的都是毫无道理的垃圾,我也知道,我的朋友是个死脑筋的人,只要他认真做一件事,那定然是绞尽脑汁、辗转反侧地想做好。” “您看看您手上的稿子,四版,他重新写了四次!都寄过来交给我来选择。我怎么会辜负他的信任呢?” 她笑着笑着又停下来了,嘴角仍旧是勾着的,表情里带着点慈悲与肃穆,看着对面的男人时,就像看见了需要净化的恶徒。 “再说,您看过这书吗?倘若连一眼就没看,觉得我这个贵族小姐只会拿些你们瞧不上的东西过去,那我向旁人总得说说你们的偏心。” “只要带着思想的作品,总是比那些、现在那些书好的,您看着吧,只要他敢写出来,就这么一本,那就会有看过的人跟上来,开始批评那些言而无物的东西,跟着我们的脚步,去想想其他。” “更何况,不会只有一本的......他可是找着了乐趣呢。” 她对面的男人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一挥袖子,怒气冲冲地走掉了。 “哎呀,他们这些家伙,总觉得我这个人拿过去的不是好东西呢......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想着拒绝,现在面对我,倒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