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把围巾多缠几圈,尾部压进衣领下面,多穿了一层袜子,毛线裤不能省略,最后套上防滑马丁靴,然后习惯性地打量一眼,嗯,还是睡眼惺忪,黑眼圈尤其明显,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取到寄放在杂货店的最后一个袋子,里面是面包和干辣椒,没有沉重的瓶瓶罐罐比昨天轻了不少。我呼出的气息,可见白色气团,两三秒中后被干燥的风吞没。 我推开杂货店的门,风铃不是夏日透亮的清脆,而是一声闷响,远处山顶的积雪比灰色的天都白,风雨欲来的低气压降落下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看见路边积雪融化形成小水滩,被一层薄冰覆盖,旁边冻土中长出了银白的小花。我离开杂货店,踏上回家的路。 在没有获得驾照之前,两条腿就是我唯一的交通工具,在俄罗斯十六岁就能考驾照,我记得安德廖沙在我这个年纪已经驾车在偏僻的公路上飙车,荷尔蒙让这些精力无处释放的青少年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我肯定不会拿自己和无辜路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想到握着方向盘,我哆哆嗦嗦浑身瘫软地胆小样,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路吧。 我换了一只手,单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挂上白色耳机线,打开了 mp3,随意滑动播放列表,然后把手机揣回去。今天特意把手机带了出来,虽然安德廖沙的电话通常情况下没有什么实质内容。 \"the evil it spread like a fever ahead it was nignt when you died my firefly ``````”仿佛清透的雨滴,落入沉静的湖面,撞击发生在水底,搅乱了水流渐渐平息,我的耳边流过这段旋律,悠扬轻快的女声轻轻吟唱。 \"my little hawk why do you cry tell me what did you learn from the tillamook burn ``````\"歌词是怎么意思呢?名词一个个蹦出来拼成晦涩的短句,好像小孩子摇头晃脑不停地絮絮叨叨。 ——它哈哈大笑,这是不是太滑稽了?未来充满可以抵达的幻想,不像现在的我,身处何方?一切我拥有的都在消亡 “and i am sorry i left but it was for the best though it never felt right my little versailles ”我也跟着节奏小幅度地晃动。它在诉说一个没头没脑的故事。 厄运像一场高烧蔓延开来,你死去的时候正是夜晚我的小萤火虫······告诉我你在提拉穆克的那场森林大火里学到了什么? “哎?这是你的新装版吗?就像回到了初中时代的化装舞会一样”——他说,“医院里有人来问,我的遗体该如何处理,我笑了笑,想用一块布将你包裹起来,就像你刚出生一样。” “嘿!你可以再陪我看一次月亮吗?我可爱的小傻瓜。” \"we\'re all gonna die we\'re all gonna die we\'re all gonna die 人终有一死,我们都会死去,所以不要害怕,在最丰盛的美好时间里尽情享受生活吧,大概是这个含义,我独自放肆地想象。 我告诉自己,让身体顺应自然的节奏,慢慢来,有的是时间。我不能克制自己的想法,即使是消极而危险,我只能不停地安抚恐慌的飞速崛起。 脚踩进一个小水坑,轻松地将薄冰压碎,泥水溅到灯芯绒的裤脚,我没有惊慌失措地蹦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无法否认有了不该有地念头,不能宣之于口,一旦产生,就落地生根发芽,即使或许它已经枯萎了,但每当我想要忽视时,它就会冒出来一下又一下刺着你。 我到底在逃避什么?仰起脖子,吐出氤氲的热气,凉风吹动,轻快的歌声一遍遍回荡,呼啸而过的风声越来越清晰,啊,会不会再下一次雪? 第137章 chapter 136.突发(二) 我的烦躁持续了一会,就跟随着呼出去的废气离开地表。 毕竟···我没期待自己的病离开巴甫契特之后立即会好,我弯下腰,将鞋子从水坑里解救出来,也许应该与卡斯希曼医生联络。 卡斯希曼医生没有来到维尔利斯特,安德廖沙将药物带给我,却没说卡斯希曼医生去了哪里,行踪不明不知道电话能不能打通。 我挽起裤脚,泥点卷了进去。水坑不远处还有一个水坑,冰层被哪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踩碎了,购物袋挂在手腕上,扯着胳膊往另一个角度下坠。 我忙着处理裤腿,鞋带也被弄脏了,得先与卡斯希曼医生见面,接下里在考虑其他事情,我的问题没有完美的解决方式,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 耳机里的歌曲换了一首,激愤的摇滚乐爆炸,敲击耳膜,鼓点像是拳头越来越密集,我皱起眉,想要掏出手机放轻音量。 我的手腕上拽着袋子,手指钻进衣服兜,指尖滑过去,勾到了静音键,巨大的激烈热情地嘶吼顿时消失,短暂的空白袭来我一瞬间怔愣。 这时,一股强烈轰鸣从身后传来,我立刻转身,眼睛里一辆纯黑色的轿车飞速驶来,它并不是追求刺激的飙车党,而是直冲着路边的我丝毫没有减速。 我的瞳孔中那个黑点正在逼近,我想要避开,手脚却被冻住了一动也不能动,身后是陡坡,我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大脑这个时候转动飞快,可实际上可能只有短短几秒,尖锐的警报声闪动刺眼的红光,我好像能感受到被压碎在车底的重量。我甚至不能闭上眼睛,脑袋空空,连一个惊恐的表情都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