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我想他,想要见到他,这股想念简直快要逼疯我,死死咬住他的手腕吧,我想要他感受到思念带来的蚀骨噬心的痛苦,胸口被撕裂,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张大嘴巴嘶吼都发不出声的痛苦。我会尝到他鲜血的味道,一点点就好,他不会生气,他会用深不可测的眼神注视我,然后仿佛被我激荡的感情迷惑了一般,露出着迷的神色,他的神情,比人更有人情味,忧郁得像宇宙,美丽得像自杀。 可我不忍心,我喜欢的他应该是从容的,淡然的、“弗拉基米尔。”我不知道第几次叫出他的名字,口腔已经习惯咬唇,舌头后缩,轻巧地蹭过上颚,含糊的弹舌音,在微微张开的唇间吐出的发音,熟悉的姓名溢出来,没入白茫茫的热气里。 头发披散肩头,滴下的水弄湿了脚下的一块地毯,爱情是陌生的镰刀,将我的灵魂收割,那里是一个从未到过的世界。 嫉妒、恐慌、独占、执着、隐秘的私有,我像是掉入粗糙丑陋的藏宝洞,欲望肆虐是丑恶难看的,珍珠宝石金灿灿的宝藏又耀眼闪烁,迷人心智。 捡起脱在床边的睡衣,头发拢进后脖子里,流下的水湿了后背,我跌跌撞撞地爬上床,钻入被子里。 沉沦在永恒的期待中,我屈服于爱意鞭笞,蜷缩进枕头深处,企图让温暖覆盖躯体——我的心脏不规律的颤抖,似乎无法继续承受愈加汹涌的爱意,也许下一秒就会破裂成渣。 那该有多么疼啊,我睁大眼睛,雨水浩瀚而狂热,在循环的旋律中,我慢慢地坠入黑暗王国。 他的神情,比人更有人情味,忧郁得像宇宙,美丽得像自杀。洛特雷阿蒙《马尔多罗之歌》 第237章 chapter 236.雪天(一) 下雪了。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我抱着被子拉扯着为数不多的余温,雪吞没了雨水的喧嚣,我看见窗户底部向上蔓延的冰晶,伸出手按在玻璃上,无数片圆润的雪纷纷撞进手心,然后融化。 真冷。 对着白到刺眼的世界发呆,显然不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我揉着酸涩的眼睛,换上了衣柜里最暖和的衣服,裹在臃肿的防寒外套中,我艰难地把拉链拉到下巴,慢吞吞地下楼,进入走廊尽头的储藏室。 做了几分种思想工作,我才有勇气钻进灰尘乱飞的房间里,我搬开堆放杂乱的纸箱,和造型各异的装饰品,前任房主留下了不少杂物,我需要找个时间好好整理。 勤快点吧,弗洛夏,在我打了不知到底几个喷嚏后,终于从被压在最里面的箱子里找到了弓箭,轻轻拨动弦,耳边传来搅乱气流的嗡嗡声,就是这把弓,我收拾好箭筒,拿着弓箭走出家门。 推开门的瞬间,呼吸道仿佛被冻住的紧绷感,让我忍不住咳嗽两声,赶紧从挎包里翻出长毛手套,我的手指几乎是立刻传来针刺般的痛楚。 静默无声的雪,圆润柔和不过是假象,实际上锋利的边缘随时会把人割伤,纯粹的白色压下覆盖一切,天空是白色,落雪是天空剥落的碎片,一眼望过去,只有深陷不一的绿色努力挣脱纯白的压制,和浑浊的泥土一起裸露地表,斑驳陆离。 皮质短靴踩上雪地,沙沙的,咯吱咯吱地闷响,大团的白雾从嘴里溢出,飞速溶解在空气里,我喘着气爬上一道缓坡。 坡上是丹妮娅夫人的家,家门口的沙坑孤零零地插着一把粉红色塑胶铲,而卡通兔子图案的塑料桶已然不知所踪,可能是被大雨冲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了眼空荡荡的车道,他们还没回来,看来没办法和达尼洛阿丽娜一起去森林了。 我盯着覆盖上一层雪的秋千的时间有点久,直到突如其来的风将细碎的雪花吹进睫毛间,眼珠像是钻进冰块,刮擦着脆弱的角膜,似乎下一秒眼球就会冻住。 得下次了,也许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一起去,我原地跺跺脚,继续朝森林里走。 老实说,我分不清方向,大雪遮蔽了一切参照物,无论是参天大树还是繁茂的树丛都无法成为参考,但我能听见深林伸出斯卡利尔河汹涌着咆哮,一路卷起两岸松软的泥土,翻腾着旺盛的生命力,滚滚向前——那里是森林的深处。 陡峭的地势,被雨水打落的枯枝败叶上一层雪泥,比溜冰场更加湿滑,我必须时刻注意脚下,很快,我就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浓重的白气一团接着一起团,我像沸腾的热水壶,咕嘟咕嘟头顶直冒气,环顾周围,白茫茫一片,我眼前有些发晕,说不好是因为刺眼的白色还是低血糖。 脱下手套,我感觉手心在不停出汗,身体里面燃烧的火焰逼出一层细密的汗水,但凌厉的寒冷毫不留情地刺穿厚实的衣物,四肢仿佛灌入水泥一般沉重,脚步越来越沉,“呼哧——呼哧——”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的,急促的,在耳边盘旋环绕。 比上了年纪的老人的体力还要差劲,我默默吐槽自己堪忧的身体素质,因为还没到河边,光上爬上崎岖的山道,我的双腿就已经微微发颤了。 卡在一处陡坡,我险些滑下去,我灵光一现压低身子用匍匐地面的姿势,龟速爬上去,上方是一大片平地,大雪没能遮盖全部,蜿蜒的土堆上高矮不一的植被穿越封锁,迎着雪花肆意生长。 刚爬上去,我就两腿发软地跌坐在雪地,我感到一阵疲惫,手撑在地上,我对着酸痛的四肢唉声叹气,原来达尼洛和阿丽娜他们的探险游戏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简直是要命,我把肺部压缩到极限,接着猛地吸入大量氧气,似乎会被撑破一般,我的呼吸有种莫名的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