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力道足,耐力更足。

    棘手。

    时雁一连着躲了几下,都没抓到葛月的破绽,或许有,但对方回防的速度很快,机会稍纵即逝。

    不能动用灵力,不可使用炼气,这些约束条件对时雁一而言毫无意义,他并非真的觉类修士,可他同样不能在众目睽睽下使用自身的能力。

    那无异于将自己打成定向的靶子。

    “你竟然走神!”

    葛月轻斥道,他们双方一时不分上下,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时雁一躲避她的攻击,处于防御姿态。

    这说明他并非游刃有余,可是她几番试探,始终不知时雁一能力,这会察觉其竟然没有全身心投入对决,当下气结,出手不禁更重。

    这一次,她打中了。

    时雁一不及挡下这招,又挨了她乘胜追击的一拳,对方食中二指的指节抵着他肋下几厘,技巧性地挤压。

    一口腥甜猛冲而上。

    时雁一没忍,放任鲜血呛咳而出,同时用染血的指尖在少女衣衫上留了几道指印。

    葛月一瞬警铃大作,危机感让她迅速拉开和时雁一的距离。

    没注意到手背上落了个血点。

    时雁一盯着那点血迹,微扬唇角,只是肋下的痛楚让他遭不住又吐了口血。

    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落下。

    与之相对的,是葛月手臂上的血点子虚晃一枪似的,沿着少女的袖口钻了上去。

    不等拍卖人上前查看时雁一的状态。

    他对面全须全尾站着的葛月突然心尖一痛,短促的黑暗剥夺了她的视线。

    好一会才恢复,可是心口的痛处没能减弱,绞得她呼吸困难。

    葛月抓着衣服前襟,忍着痛意看对面半蹲在地的时雁一。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的破绽,也不清楚对方使了什么手段,可是直觉让她迅速反应。

    “我认输!”

    回神时,葛月已经喊出了这句话,与此同时,先前那难以忍受的钻心痛感跟着消失。

    她咬着唇,知晓是自己技不如人,也不扭捏,上前欲将时雁一拉起来。

    时雁一婉拒了她的好意,只说了句承让,摇摇晃晃地遛下了台。

    他动手隐晦,都是基于葛月并不知道他具体能力,但台下的人总是会比台上人观察到更多,不知自己是否暴露前提,趁早消失在视野之中,方为上策。

    岛上的人办事妥帖。

    时雁一回到临时落脚点不久,便有专门的人送来隐山血竭。

    没有多余的话,送到就走。

    时雁一无视了一边神色复杂的黎孟夜,有些脱力地找了个位置躺下,被击中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那能徒手把地面砸出龟裂的一拳,隔着一层布料直接作用皮rou,没当场裂开可能要谢谢他皮糙rou厚。

    第十七章 “我是恶人啊。”

    时雁一掌心盖在肋下几厘的伤口,神思飘忽。

    觉类修士攻击落下的伤直接作用于躯体,不会伤及精神,这点伤他歇一会就能完全修补。

    现下,他确认过岛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这就得为之后的去处做打算了。

    如今黎孟夜得到了疗伤的血竭,恢复不过时间问题。

    他得趁此机会跟人分开。

    一起行动的风险太大,而且暂时摸不准黎孟夜的态度。

    时雁一可以忍受被当刀使,不意味着一直不介意。

    现在的黎孟夜看着温良无害,保不准对方哪天一时兴起,拿他下刀,契印在前,不好搞啊。

    他瞥了眼桌前的黎孟夜,对方没着急研究新得的血竭,反倒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星霜刀。

    注意力并不在这边。

    时雁一感觉内伤修补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开时,黎孟夜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时雁一回头看他。

    “你为什么选择来岛。”

    黎孟夜搁下了刀,问得认真。

    他一路观察对方许久,时雁一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漠然。

    卫镇的布局让黎孟夜大致摸清了这一认知。

    面对卫家、卫卿卿的遭遇,时雁一无动于衷。

    仔细回想,当时第二次被拖入幻境里,他短暂的心绪波动也像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鱼一旦咬钩,要想脱身必会受伤。

    黎孟夜不幸成为了那条鱼。

    及至后来,提前崩塌的幻境打了时雁一一个措手不及,可除了识海受到冲击,他本人情绪并未受到影响,他只是看起来难过。

    与其说是他看着难过,不如说他想让人觉得如此。

    黎孟夜顿住,颇为苦恼地皱了下眉,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自己的体会。

    揪着时雁一袖子的手却没松开。

    两人对视无言。

    黎孟夜望进他毫无波澜的双眼。

    突兀的念头不偏不倚地窜入脑中——时雁一更像是在努力模仿别人,在那样的场合下可能会拥有的情绪。

    时雁一嘴上说着惜命,又因生死契的存在而颇有顾虑,可他白日在擂台上与人对决时的打法,完全不似他所谓的惜命。

    “想知道?”

    黎孟夜抿唇不语,浅色的双眸一错不错地凝望着他。

    他听得一声笑,一贯的漫不经心中透出些许讽刺意味。

    “我是恶人啊,做事讲究随心所欲,高兴了给黎少主打个擂台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