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看着卓莺的脸色已经惶恐到了惊惧的地步,罗氏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她没打算逼着人做什么。

    只是告诉人一条出路而已,愿不愿意全凭她自己。

    如果真的成了,这整个院子人的生死、或许只需要她一句话而已。

    ……

    另一边,周行训砸完了东西,又去马府的库房转了一圈。

    挑挑拣拣,选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他觉得阿嫦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整整抱了个满怀,高高兴兴地捧着过去献宝,“阿嫦!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卢皎月刚刚从那间院子里出来——那种又绝望又哀戚的惶恐氛围实在太感染人,她缓好一会儿才勉强调节好心情——却在这时候看见了周行训。

    是他一贯热烈张扬的模样。

    可是此时此刻、卢皎月却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对方抓过来的手。

    伸手捞了个空,周行训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

    他低头看看自己抓空的手,又看看卢皎月的神情,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是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先是把怀里那一堆满得快掉下来的东西往桌上放下,一条手臂在旁边搂着,另一只手快速把一些容易滚下来的东西摆正。等忙忙碌碌地整理完这些,才匆匆跑过来,拉住卢皎月的手、把人带着坐在了旁边,自己也搬了张圆凳过来和人面对面坐着,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周行训正色:“阿嫦你心情不好?怎么了?和我说说。说什么都行,我保证不生气。”

    他表情和语气都特别诚恳,莫名地带出了一种“心理医生”的气场……不、这人的话,最多算是一只“疗愈犬”。

    卢皎月被噎得情绪都不连贯了。

    周行训这人,总有种能把一切搞得一团乱的能耐,然后再凭本事在一团乱麻中找出路:这大概就是直觉系的恐怖。

    卢皎月整理了一下情绪,缓声开口:“我刚才去见了马府的女眷……”

    她说得很慢,说到这里还顿了一下,是想要整理接下来的措辞。但是还没等她整理出个头绪,却听周行训突然长长地舒了口气。

    卢皎月:?

    这人舒什么气?等等、他该不会闯祸了吧?!

    某些经验带来的危险直觉简直瞬间拉起了警报,卢皎月怀疑的目光一下子扎了过去。

    周行训一下子就明白了卢皎月这眼神的含义,差点跳起来,“我没有!我……”就是差点以为阿嫦要跟他坦白了。

    虽然说了“不生气”,但是阿嫦喜欢过别人这件事果然还是叫人很不高兴。

    周行训试图放平心态。

    名将还有二主呢,他手底下不少将领都曾经是降将。

    他一向清楚在这种时候怎么做:如果不能放心,那就在一开始就斩了——这是绝对不能折中的事。想要用人却又顾虑重重,那就只能平白消磨信任,最后逼也要把人逼反了。

    他一直都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同样的事放在阿嫦身上似乎不起效果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阿嫦动手,但是要他做到完全心无芥蒂,他好像也不行。

    唉~这可真是太难了……

    周行训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阿嫦刚才说什么来着?马府女眷?

    “她们怎么了?出什么乱子了吗?”

    周行训下意识这么开口问,看见卢皎月微微沉黯下的表情,又连忙把话咽下去。

    阿嫦是不一样的,她好像总是能和很多人共情,以一种设身处地方式去感知每一个人的痛苦。

    明明这样会过得很辛苦。

    可她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人的时候,实在很让人心动。

    周行训想起了从猎场回来的那一晚、又想起了祭拜的那一日,他表情一点点柔和下去,忍不住拉住了对面人的手,神色郑重地承诺着:“阿嫦,你别害怕,我不会输,我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

    这话没有说完,周行训突然愣住了。

    他没有输。

    但是长安的人输了。

    只不过那些人输得更体面一点,所以献妻献女的过程没有那么直白赤祼又血淋淋的。

    但是不对……

    他和阿嫦之间,不是这样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

    第41章 帝后41

    周行训手指骤然收紧, 那突然加大的力道抓得卢皎月嘶了一声。周行训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收回了手,又急急忙忙地举起来看, “没事吧?我去找赵叔。”

    卢皎月抽回自己的手摇头。

    放过赵老军医吧, 刚刚战后,正是伤兵营那边最忙的时候, 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个来用,周行训去折腾一趟能把人逼疯。

    不过周行训这么一闹腾, 卢皎月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对于当下的事情,只能选择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优解,但求问心无愧就是了。

    她定了定神,问:“对于马府的这些女眷,你打算怎么安排?”

    周行训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先带回长安。”

    卢皎月:“然后呢?”

    “将领有看上的会跟我讨要, 其他的赐给此战有功勋者, 无婚配的先。”

    卢皎月略微皱了下眉,但还是努力放平心态,问:“怎么‘赐’?”

    周行训被问得一懵, 总算回过点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