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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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湖边往回走,借着手电筒的光,戈尔温终于看清了那个影子的样子。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人,对方看见戈尔温也是一脸欣喜。 ‘你怎么在这?’戈尔温用手语问他。 多年不见,波尔笛长高了不少,五官也越发英气,宽厚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巨大的行李包,手里捧着一台摄影机。 他将摄影机挂在脖子上:‘我来这里看极光。’ 波尔笛的身影和十九岁的少年重合,那个在总是迷路的少年,在八年后变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追光摄影师。 ‘安呢?’戈尔温打量着,他身边并没有那只奶牛猫的身影。 ‘去年的春天离开了。’波尔笛的眼神里有一瞬而过的落寞,但下一秒他又接着说:‘我把它埋在了极光结束的地方。’ 那也是波尔笛第一次完整的追逐极光,他将陪伴自己的朋友留在了那里。 道别前,他看着戈尔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老板,要保重身体。’ 戈尔温怔在原地,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的镜子,后者不懂手语,眼睛里全是懵懂。 ‘放心吧。’戈尔温笑了:‘另外,不要叫我老板。’ 温度开始升高,等到法格拉达尔火山脚下,有人甚至脱下了外套。 领队带着他们从满是火山灰的泥土地向上爬,扑面而来的是温热干燥的空气。 天空泛起青涩的蓝,太阳的光晕与之相接。 巨大的火山映入眼帘。 万籁俱寂,戈尔温的呼吸都停止了。 大自然的烟花在身体里炸开,因为长时间徒步而僵硬的身体变得温热,仿佛起飞时不断消耗柴油的飞机。 火车的鸣笛声,大地的呼吸声…… 戈尔温的眼眶发烫,周围隐约传来小声的啜泣。 鸦黑的浓烟,鲜红明亮的火山口有液体翻滚,像是心脏用力迸发出的血液,它们沿着黑色的凹陷,缓缓淌下产生新的血管。 火山是大自然的烟花,火焰般的生命在熄灭后冷却。 镜子灰色的眼睛睁大,这些橙色和火刑架上的痛苦灼烧不同,它们是无穷的震撼和生命力。 他微微发抖的手被戈尔温握住,但遗憾的是,戈尔温似乎比他抖的还厉害。 直到离开冰岛前,戈尔温都没有再见过波尔笛。 电视上播放着关于极光的报道,不远处依稀还能看见那个背着行李包奔跑的身影。 第70章 天河之渡 随后的十三个春夏里,他们从冰岛一路途径俄罗斯、印度、中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古巴和墨西哥。 在马来西亚的一个夜晚,戈尔温收到了一通来自巴顿的电话。 他接通后就走进卧室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的镜子只来得及听到栢钰泣不成声的语句。 钟表转了两圈,戈尔温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疲惫不堪,脸上笼罩着nongnong的哀伤。 镜子问起时,他又摇着头说没事。 直到第二天铺天盖地的转播和报纸,镜子才知道——在那个平常普通的夜晚,奥瓦丁家族的长子,奥瓦丁·仑比利离开了。 肯尼亚是一个多阳光的国家,镜子呆在落地镜里整整两个月。 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他们没能赶上七月到八月的动物迁徙。 直到第二年,才在某天幸运的迎来阴天。 向导黑塞不理解他们为什么非要阴天去马赛马拉,阴天的动物们焦躁不安,迁徙过程的危险系数也随之增高。 “记住不能大声喊叫不要开闪光灯,。”黑塞不放心的反复叮嘱:“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下车!” 后座半天没传来动静,黑塞往后看,戈尔温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啧。”黑塞不爽,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特别是戈尔温身边那个长相奇怪的高大男人。 从落地黑塞就负责接待戈尔温,旅行社说是两个人,但从飞机上下来的只有戈尔温。 黑塞怕遗漏反复确认,但戈尔温像没事人一样,只让他不必担心。 过了一阵子,黑塞再去旅馆时,房间里就多出来一个人。 就是这个褪了色一般的男人,他像极了旧世纪神话里的白色恶魔。 真是古怪的搭档,黑塞撇撇嘴,眼神却无意间扫到戈尔温的左手。 他在抖什么? 黑塞拽了拽身上的薄背心。 今天太冷了吗? 或许是他停留的时间太长,一只白色的大手闯入他的视线,将那双颤抖的的手拢进掌心。 黑塞下意识的抬眼,直直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见鬼。 黑塞哆嗦一下,搓了搓裸露的胳膊,嘴里嘟囔着:“确实有点冷……”就转身回到前座去了。 越野车在草原上穿梭,随处可见长颈鹿和饮水的象群。 越往草原深处,大地突然开始震动,伴随着漫天的尘土。 戈尔温轻轻咳嗽,镜子拿出准备好的湿毛巾递给他。 “看前面。”黑塞轻声说。 视野开阔的平原上出现了壮观的角马群,它们强有力的蹄子击打着地面,健硕的肌rou挤压推搡,巨大的盘角是非洲草原肆意挥洒的蓬勃。 黑塞打着方向盘,吉普车顺着角马群一路向前。 不止他们在围观这场“天河之渡”,不远处同样零零散散的跟着几辆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