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书迷正在阅读:公爵家的卧底小猫又在装无辜、要命!捡来的小夫君腰细腿软勾人心、万人嫌只想和反派将军和离、地府公务员值班日常、末日樊笼、兽世养崽建部落、穿成小夫郎后、万人嫌重生后全员火葬场、路人攻到底误解了什么、快穿:便宜爹他又被崽给强制了
钟淳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霎时涌至脑门,四肢却是一片冰凉:“后来呢!?——” “后来——” 钟曦似乎很满意他这种反应,突然出手如电地捏了捏钟淳的脸颊,语气轻松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玩世不恭的模样:“后来呀,就开始打仗了,太子还未来得及长大成人,便同先皇后一道故去了,自此之后,咱们父皇便再未立过太子了。” “喂,我说小十三……你三哥过几日便要下江南去做那闲散王爷了,可是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回上京了,你这没心没肝的,说好今个儿专程陪我出来散心,怎么一颗心还是系在丞相那儿呢?” 钟淳的无名之火刚窜了一小截,猝不及防地被他三哥打岔般地浇了一盆冷水,还在后知后觉地发懵。 他偏过头,看见细雪一点点地落在钟曦的眼睫上,不一会儿便凝成了一小块冰晶,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三哥……你,你当真要去当王爷吗?” “是啊。” “江南是什么地方啊?” “江南啊……” 钟曦望着宫墙之外的重重远山,戴着玉扳指的手虚虚一指,仿佛手上握了一截柳枝般,说不出的慵懒风流: “珞陵江以南的地方,就是江南。书上说,那儿处处是小桥人家,春风十里,荞麦青青,茂盛的田陇比翡石还要青翠,卖粥饼的女儿家说话比桂花酿还要柔软清甜。” “春看桃源夏听雷,秋闻晚钟冬窥雪。乘楚台风,赏庾楼月,再斟上几壶好酒,执一钓竿独坐舟中,天地再大也不过明月清风我,这般无拘无束的日子可是上京城中体会不到的。” 他见钟淳露出心神驰往的表情,忍不住低下身子笑道:“我说真的,小十三,不如你同我一道走了吧,佛是讲究因缘的知道吗,我看你面相便知道你同丞相没什么缘分,一直围着他转也没有好下场。” “若你当真喜欢那种冷冰冰的相貌,三哥推荐你个好去处,听闻城中的暮雨坊中近日里红了个新人,眉眼生得同丞相有七分神似……” 钟淳及时打断他三哥滔滔不绝的话,无奈道:“是三哥你先说不提丞相的,怎地反而你自己又提了起来?” 钟曦愣了数刻,随即仰首大笑道:“对!……对,今日不提他,不提他……” 他一把搂住钟淳,两个人肩并肩地倒在檐上,溅了满头满身的落雪。 钟淳难得没有对钟曦翻白眼,想到他三哥虽然经常干些令人可恨之事,但日后若是真隔了山长水远,那贱兮兮的模样还怪让人想念的。 “三哥。” 他认真道:“等你到了封地之后,我会给你写信的。” “你也要给我写信。” 钟曦笑了,目光有一瞬的柔和:“那是自然。” “喏,我把我身上的熏香制成了荷包,那可是上等的孤山冷梅香,小十三你可要好好系在腰上,被人欺负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睹物思人一下。” 钟淳“嘁”了一声,但还是小心地把荷包收了起来:“我才不想思你呢。” 手中的暖炉渐渐凉了,他的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恍惚中听见他三哥在耳边轻轻地哼着歌: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钟淳迷迷糊糊地睁眼,忽然闻见鬓边传来一阵幽然冷香,原来是他三哥不知从哪儿折了一枝开得正盛的红梅,别在了他的耳后。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他看着钟曦对着他笑,感觉那人专注地望着自己,但是又觉得那笑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愁。 半晌后,耳边响起那人的声音: “小十三,我这一去……你可不能忘了我。” …… * 钟淳乘着车舆回到张府时,天色已是黄昏,日光映在覆雪的瓦檐上,映出一层淡薄的金色。 他特意在大街上晃悠了好一大圈,等到天黑之后才从偏门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想着府中应当没人发觉自己不在了。 谁知左脚刚一踏进门,一盏昏黄明灯便猝不及防地照在了他脸上—— 只见陈仪顶着一头满是雪水的毡帽,好似从哪儿冒出来的落魄水鬼似的,语气十分幽怨: “殿下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寒大夫嘱咐您要静心修养,若是在外头叫这天气冻坏了身子,那便不值当了。” “丞相早知您不会走正门,命小人在偏门这儿侯着殿下,说既然您有功夫在外边闲逛,说明身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前来引着您到蝉饮斋去一叙。” 钟淳:“……” 寒容与不是说那人被几个老头叫走了吗,怎地这么快就回府了? 他心神不宁地跟着陈仪来到书斋,轻轻掀开那扁青的门帘,却被一阵携着温煦的香气给拂了面。 只见那六曲漆金屏风前正置着一鼎银犀宝兽炉,底下烧着炭火,上头点着辟寒生暖的零陵香,将整间屋子烘得暖意融融,仿佛置身于春日之中。 张鄜似乎刚从宫中回来,身上穿戴仍十分严整,肩上披着两段漆色狐裘,腰间系着紫金绶带,上至鬓发下至靴尖,都透着股冷极而威的气势。 钟淳睁着眼往他书桌上望,没望见那把令他心惊胆战的戒尺,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