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若成婚后我爹娘仍看不清真相,那等我满了二十,我就会带你另立府邸,这期间也不会让你受来自任何人的任何委屈,说到做到。”

    谢辞握紧对方的手真诚道:“这些话字字句句出于真心,现在我只等你一句话,你选我还是选静心庵?”

    房间内沉寂下来,少许,王芊大哭出声,而后是止不住的抽泣。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才慢慢消失,留下的是哽咽却带有不易察觉喜悦的话。

    “娶我,还要另立府邸,你得....挨多少顿打呀..”

    谢辞愣了下随后轻笑出声:“别的我不敢说,论扛揍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实在挺不住我就跑呗,我爹根本追不上我。”

    “哈哈哈哈....”

    屋内传出已快陌生的笑音,王仁怀夫妇相视一眼,半是忧虑半是欣慰,最终还是跟着扬起了笑。

    第十八章 第三条路

    几日后,王家内宅。

    阳光从大敞的窗子洒入屋内,窗边的绿植刚被浇过水正呈生机勃勃之态。

    梳妆台前,铜镜照出新买来试色的口脂,正红色将人的气色提起几分,铜镜中的人不自觉露出了笑。

    “小姐,没想到嘉良侯夫人真的来提亲了,小谢将军是真心迎娶您的,您从小就喜欢小谢将军,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啦,奴婢真替您高兴。”

    “别说了。”王芊羞怯地低下头,心中忽然涌出一阵酸楚,但很快被可以嫁给心上人的喜悦冲散。

    “小姐!小姐!”另一个丫鬟提着一个礼盒跑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

    帮王芊梳妆的丫鬟打趣道:“怎么大惊小怪的呢,吓了我和小姐一跳。”

    “刚刚外面又有人送了贺礼来,这份可是宫里送来的,特地送给小姐,嘱咐要小姐亲自打开的,我就赶快给拿来啦。”

    “宫里送的?”

    “是呀,送过来的是位内监。”

    小丫鬟把礼盒放到桌子上,王芊好奇地起身走过去将封好的盒子拆开,外观与寻常贺礼无异。

    打开后,先入目的是一封信,上写【王芊亲启】四字,信封下面铺了一张不算薄的金箔纸,将下层的礼物与信封隔开。

    “呀,是张金箔纸呢,定是宫中哪位娘娘道贺哒。”

    “是啊,如今我们小姐嫁入嘉良侯府,就再也没人敢乱说话了,连宫里的娘娘都得送礼庆贺呢。”

    “快别乱说了。”王芊心里虽高兴,但也没忘记如今自己已在皇城掀起多大的波浪。

    “小姐小姐,你快拆开信看看,是哪位娘娘送的贺礼呀?”

    王芊撕开火漆封好的封口,将里面的信纸取出展开,随着纸张展平,她的眼睛也愣住了。

    【残花败柳,也配?】

    “一,二,三....六个字,小姐,这写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短呀?”不识字的小丫鬟在一旁歪着脑袋很是好奇。

    明明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像是一块大石头在手中越来越重。

    王芊踉跄一步瘫坐到椅子上,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整个人像突然间被抽走了灵魂。

    “小姐?您怎么了?”

    “出去。”

    “啊?”

    “都出去!”

    两个小丫鬟吓一跳赶紧退了出去。

    王芊看着信纸上的六个字,眼前一阵晕眩。

    这六个字像是足份的墨将刚刚涂白的纸重新染黑,又像是乌云片片将好不容易透出来抓住的光再一次彻底遮盖。

    她拿起盒子里的金箔纸,瞳孔微微颤动,一条白绫静静地躺在那,似乎在召唤着她,给她另一种结局。

    不是静心庵,不是谢辞,是第三条路,黄泉路。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信纸上,润湿钻心致命的六个字。

    而后纸的一角触到烛火外焰,火以迅疾之势蔓延至整张信纸,将那六个字付之一炬。

    放下世俗、黑白之人,终难勘破心魔。

    ······

    “小姐,姥爷和夫人唤您去用午膳啦。”

    小丫鬟推开紧闭的房门快步走进去,绕过屏风时脚步登时定住,眼睛一刹间瞪大。

    “啊!!来人!快来人啊!小姐自尽了!!”

    第十九章 心有愧,意难平

    “什么!王芊自尽了?!”

    谢辞噌地从床上坐起,冷汗瞬间爬满脊背。

    “啊疼疼疼!”

    竹栎忙架住谢辞的胳膊:“将军您先躺下吧,您现在去也无济于事啊,昨天人就没了,今天白幡都挂上了。”

    自那日擅作主张去王家提亲后,他自己主动去跪祠堂,连跪三日谁叫都不起来。

    最终跪到谢安平心软无奈,硬着头皮彻底同意了这场荒唐的婚事,谁知道沈玉秋刚上门提亲没几日,王芊竟然自尽了。

    “我不信,前日她派丫鬟来给我送点心问我什么颜色的唇脂好看,我说成亲用正红色更好看,她还高高兴兴去买了!现在怎么可能自尽呢!”

    谢辞撑着身子想下床但并没有起得来,本该静养的跪了三天不说也没上药吃药,这回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蹲下。”

    “啊?”

    “蹲下!背我啊!你看看我还能走吗!”

    “哦哦是是是。”竹栎赶紧蹲到床边,谢辞艰难地爬上竹栎的背。

    光是爬上去背好就耗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没有人稳,两个人便就这么步行前往,磨磨蹭蹭到王家走了半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