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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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金殿之中霎时静可闻针。 这份静,叫淳庆帝蓦得心慌,又有点后悔。 可他如今是皇帝,哪怕后悔,也不能在臣子面前显露,只沉着一口气,继续板着脸。 君臣隔空对视,一向和睦的俩人,此刻针锋相对,硝烟弥漫。 良久,裴瑕垂首: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万民生死皆在您手中。您若定要食言,那臣也无可奈何。只是臣先前也与太后说过,此等情况,臣便再也无法效忠陛下。 他敛衽抬袖,朝上一拜:裴瑕才疏学浅,不堪重任,今日自请辞官,回闻喜退隐山林,以终天年。如今天下已定,朝廷人才济济,丞相一职,陛下大可另觅贤能以代之,还望陛下恩准臣之所请。 淳庆帝霎时变了脸色,撑着双掌从桌边起身,一双眼直直盯着下首之人:你这是在威胁朕? 裴瑕头颅更低: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你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淳庆帝咬牙,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定,干脆拾级而下,行至裴瑕面前:守真,你就非得与朕为这样一件事犟着吗?这些年,难道朕有亏待你?自打登上这大位,凡你谏言,朕无有不从。你我君臣齐心,百姓赞颂,你难道忘了你在金陵时对朕效忠的誓言? 「若殿下愿施恩于臣,臣裴瑕立誓,将以此生追随殿下,尽毕生所学、余生之力,殚精竭虑,披肝沥胆,助殿下龙飞御极,山河永固!」 你那日所说的每一个字,朕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在心里。朕也知道你的抱负,愿意信你、用你,可你为何就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咬死不放?为了这事,伤了你我的君臣情分,值得么? 淳庆帝眼中满含真切地望着裴瑕。 见裴瑕不语,他还想如往年一样,去握他的手。 裴瑕避开了。 陛下说,此事是小事。 他望向淳庆帝,深幽眸底透着一种过于冷静的锋利:恕臣愚钝,陛下口中的小事,是指寿安殿下偿命事小,还是指我妻险些丧命事小? 还请陛下替臣解惑。 淳庆帝面色一僵,手也停在半空中。 半晌,他慢慢地收回了手,眸光也冷下来:守真,你当真要如此逼朕? 裴瑕与他对视:是陛下食言在先。 听到这话,淳庆帝只觉胸膛一阵怒意翻涌着,咬牙忿忿道:朕是你的君主! 裴瑕:君主更应一言九鼎。 你这意思是,朕不配为君? 淳庆帝嗓音沉下,忽又想起当年在淮南平叛时,他曾几次三番想招揽裴瑕,可他却迟迟不应。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这恃才放旷的河东君子,或许看不上他这个主子。 虽然他最后还是追随了他。 为了一个女人。 而今,也是为了那个女人,他要弃他而去。 裴守真,在你心里,可曾真正将朕当过你的主子? 淳庆帝双目怒睁,因着激动眼球都泛起绯红,他直直望着眼前这个他一向爱重的心腹肱骨:你若视我为主,就该听我的话,顺我的意。 裴瑕沉默了。 他面容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位愤怒的、不甘的、急于宣示他君主权威的年轻帝王。 恍惚间,他想到在金陵的那个夜晚。 那位年轻的皇子走到他面前,脸庞通红、双眼放光地握住他的手。 守真,我的好守真。 他说:你我君臣共治天下,圣君贤臣,青史留名,我定不负你! 权力腐人心。 当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掌握了万人之巅傲视天下的至高权力,又怎甘愿被人忤逆? 自古帝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淳庆帝,也不例外。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 却仍对那位忠厚宽仁的郎君抱有一丝希望。 君臣之间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 回到永宁坊裴府时,已是日落黄昏。 暖黄色的夕阳余晖洒在庭院里的石榴花,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暴晒的几缕炎热。 裴瑕在书房换了身月白色常服,这才前往后院。 掀帘入内,乌发斜挽的妻子正坐在榻边,与小儿拿竹签搭着小巧精致的房屋。 见他回来,四岁的棣哥儿满脸欢喜:爹爹,你回来了! 沈玉娇也抬眼看去,微微浅笑:郎君回来了。 三年过去,她眉眼出落得愈发娇艳,少了少女时的青涩稚气,多了熟/妇的妩媚娇娆。 二十三,正是女子盛放灿烂的年华。 裴瑕望着娇妻稚儿,只觉在外的一切烦忧,都在这院中得到了涤荡与慰藉。 嗯,回来了。 他眉眼缓缓舒展,走到榻边,先抱着小儿亲香一番,又问他今日做了什么,习了几个字,背了几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