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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归来】(43中)

    2023年2月26日

    【囚徒归来】第四十三章(中)

    童佳慧的心情很複杂,飞回北京,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处于一种近乎错乱的複杂里。

    过往不论多难的工作,她都有信心胜任,这也是她分管财政部的底气,可现在,她不禁自我怀疑。

    从女婿左京出狱后,自己几次去找女儿女婿,没想到事情是一茬接一茬,最后甚至因为女儿下药,阴差阳错反而自己和女婿发生一夜不伦。

    原本岳母和女婿的常态关係,就被这样打破,先前两人心有好感,但固守纲常,没有真正的逾越。

    一度以为女儿隻是出轨,没想到却和女婿的继父也就是亲家母的再婚丈夫郝江化搞到一起,无怪女婿当初得知真相会拿刀捅人。

    自己曾经也想过弥补,甚至用性来安慰,但终究两人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人毕竟不是畜生,有着道义上的执守。

    回到北京,电话告知丈夫,自己和他人发生关係。

    隐瞒被女儿下药的事实,顾及父女之情,也顾念母女之情,而没有吐露女婿的身份,一来他本就没错,无端受过,二来女儿乃至白家亏欠太多,这第三,本就心存疼惜爱护,再加上两人似有若无还处于萌芽阶段的好感,她本想选择自己承担,她已经准备好承担丈夫的怒火。

    虽然夫妻俩曾经关于性这方麵有过共识,但这种事真发生的时候,谁能做到若无其事?怀着不安的心情,等待丈夫回家,却在打扫的时候,发现丈夫偷换药片的药瓶。

    等到丈夫回家,两人麵麵相觑,麵对丈夫的询问,她反而迟疑,想着是否该说,转而提到药瓶的事情。

    没想到,丈夫沉默半晌,然后如实地告知自己得了心髒病,一个月后将进行手术。

    「医生说,做了手术,康複的机会很大,不能像以前一样高强度工作,但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所以,我考虑提前退休,办理病退…等手术后,我就退下来了。」

    丈夫和颜悦色,「不过手术嘛,风险也是有的,医生交代,这段时间我需要静养。」

    尔后,丈夫继续追问电话里那件事,在他保证不会动气后,童佳慧将她有婚外性行为的事情说出来。

    在被逼问这人是谁时,她闭口不言,直到一阵沉默,很长的沉默,沉默之后,才从丈夫口中吐出几个字:「是…京京吧。」

    乍听几个字,童佳慧心肝一颤,正欲开口,却听他补了一句:「可以不说,但不要骗我。」

    她也隻能沉默,在沉默后,缓缓点头。

    这时候,狡辩没意义,既然他猜出来,便不会相信抵赖。

    「那你,爱他麽?」

    丈夫的突然发问,令她措手不及,「或者说,你喜欢上他…我指的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男女间的感情。」

    「我想你是有的,多少而已,可能你是爱屋及乌,也可能真喜欢上…否则你不会在我麵前庇护他,你担心说出来,我会迁怒他。那麽,他呢?他是不是也喜欢你,或者爱上你?我想他应该也会。」

    「换我在他那个年纪,对着你也会忍不住动心,这算是男人的一种共性…就像我偶尔也会对漂亮女人偷看几眼…我在想,他对你爱慕有多少,是喜欢,还是爱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觉得跟我坦白,为什麽他没陪你回来,是他抽不开身,还是害怕麵对我…不管怎麽样,我都不希望他是个胆小鬼…」

    「又或者,就像我说的,你用你的方式在庇护他,所以你才不让他来,你选择一个人麵对我…那麽他呢,他是否值得你这样对他,我真的很好奇…」

    丈夫一连串的自问自答,彷佛不需要她回答,他也不是真要答案,甚至答案已经在心里,「要是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就说我知道了,看他敢不敢来,敢不敢为你来见我。」

    「我赌,他一定敢!」

    丈夫脸上彷佛有光,「从他拿刀捅郝江化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敢!男人,说到底,骨子里有股气。」

    「你…知道?」

    看着爱人的神态,童佳慧不由惊疑。

    「是,我知道,以前是猜到,但从他出狱后来家里,我就真的知道了。颖颖,已经不配做白家的女儿,她背着我们,背着左京,去郝家沟那点勾当…就是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不过,我已经答应京京交给他处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就算我们不出手,郝江化不会有好下场,至于颖颖…父女一场,我也向京京求过情,我想他知道分寸,活着,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

    丈夫看着她,眼神里泛起一抹异色:「佳慧,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麽?」

    童佳慧隻觉得丈夫表现很凝重。

    「我想让京京,做你的性伴侣,甚至是伴侣。」

    「你!你!」

    一时被惊得不知所措,「我们说好的,不会让性影响到感情。还是,说说而已?当它真发生,你心里接受不了…」

    丈夫没有说话,麵露痛苦色,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嚐试去掏什麽。

    童佳慧一慌,连忙上前一阵翻找,从丈夫身上掏出药瓶,倒出来里麵果然不是钙片。

    赶紧给丈夫拿水喂下,紧张道:「一片够麽,还是两片…」

    「够了。」

    丈夫揉了几下胸口,呼吸平缓,「我的心真受不了,这气你得顺着我,等我把话说完。」

    「你说吧。」

    童佳慧不敢多说,丈夫这病看样子相当严重。

    「当初软磨硬泡把你追上手,我就觉得对不起轩宇大哥,总之,是我亏欠左家,原本想着把女儿嫁给京京,两家结亲,颖颖贤惠孝顺,也算是报答左家。没想到,我白行健教女无方,教出这麽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坑苦京京,就连…唉,算了,不提了…」

    「颖颖频繁去郝家沟,我们本应该警觉。也怪我,念着旧情,想着颖颖替京京照料亲家母,结果却是羊入虎口。郝江化这头人麵兽心的畜生,京京是不会放过他,他会想办法对付郝家。郝家这麽多年吃穿用度,都是拿轩宇大哥多年积蓄去填…京京这口气肯定顺不下,我就怕他做事做绝会回不了头。」

    「京京这孩子,最在乎的三个女人,除了颖颖,就是他妈和你。颖颖对不起他,他妈更不用说,京京唯一能倚靠的人,也隻有你了。隻有你会心疼这孩子,想着他…佳慧,咱不能放任,不能看着京京万劫不複…紧要关头,要有人能拉住他,绑住他…」

    「佳慧,我对你有托付…把京京托付给你,我想这是我和轩宇大哥共同的心愿。」

    丈夫语重心长,「李萱诗和颖颖伤得京京太深,他已经遍体鳞伤,不会轻易再相信。隻有你,隻有你才有机会,别忘了,他也叫你妈,你们有近似的母子情,但还不够,你必须成为他的女人,代替颖颖去看他,用你的身心暖化他,不能让他走毁灭。」

    听到丈夫的解释,童佳慧明白丈夫刚才的话不是因为性而迁怒,而是为了拯救京京,不想他在报仇道路走到极致,走到极端。

    「我不知道京京是怎麽cao作的,但郝家那边陆续有人遭难,他的报複行动已经开始就不会停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你不答应,我不会做手术。」

    丈夫眼眸里的期求,令童佳慧产生动摇:「就算我肯,京京他…他不答应怎麽办…他不一定看得上我这个老太婆…」

    「打个赌吧,就赌他会不会来。如果他不来,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这事作罢。如果他肯来,肯为你来,那我也就安心了。」

    「京京那边,你不用cao心,我对他有信心,我也有信心说服他。等到水rujiao融的时候,佳慧,不要怀疑,不要躲闪,你要记住我的话…」

    「我把京京,托付给你了…也把你托付给他…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事态的发展确实如丈夫估算的一样,女婿居然真的就飞来北京,岳婿间一番谈话后,丈夫便将两人撮合到一起。

    借着重温新婚的名义,将彼此的尴尬悄然化解在一场玩闹里,当晚,童佳慧便和女婿在半推半就里,真正地突破界限。

    天亮,天明,等女婿出门后,童佳慧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内心泛起不安。

    这股不安,说不清具体地由来,她隻是觉得丈夫没必要这麽做,哪怕所谓的托付,成全她和京京,但也没必要推进的这麽快,昨晚就尘埃落定。

    而且今早收拾餐具,那小坛的女儿红,令她生出联想继而在药匣找到答案,丈夫竟然在酒里翻了催情助性的药物,黄酒本就带有涩感,不吞易被觉察,昨晚两人喝得少,所以也没往那里去想。

    是怕自己临阵退缩,所以舔了一把火?想起丈夫的嘱托,童佳慧的内心徘徊着为难。

    其实昨晚,她也尽量嚐试。

    曾经为丈夫性障碍嚐试过中医疗法,对某些xue位的刺激作用也是知晓,在紧要关头刺激着xue位,甚至很少喊出yin浪秽语的自己,也在最后时候撩拨左京,隻为试探他的内心…童佳慧也想用抚平女婿的疼痛,但凭她一个人,又能否做到?她很怀疑;曾经寄希望颖颖的迷途知返,用妻儿温情去化解怨恨,看样子也行不通。

    而如丈夫所言,用身心去捆绑左京,真的是正确的麽?哪怕是以爱的名义,何嚐不是另一种算计?京京是否该有自我选择的权利?用情感绑架,约束,对他来说,是否公平?童佳慧陷入矛盾。

    矛盾,随之而来,泛起一阵的凉意,着实不安。

    @@@分@@@割@@@线@@@在听完佳慧的讲述,我有些错愕,老白在成全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一层用意。

    转念想,也在情理之中,正如他曾经劝诫,要我做完这一切,及时功成身退。

    他这麽做,大概也处于一种父辈的爱护。

    「你其实可以不说的。」

    「行健嘱托我,把你看好,照顾好。我会尽力去做…但要我瞒着你,用感情把你绑住,不说,我做不到。」

    佳慧看着我,「我不想让你觉得,连我也在防备你,那样的爱护,会让人寒心…」

    如果不是佳慧亲口说,我肯定还被蒙在鼓里,一味享受老白给予的惊喜。

    或许,这样下去,就如他所说,我会被佳慧的温情打动,会被情感绑缚,即便不会放下报複的执念,至少在处理白颖和孩子的问题上,必然会从轻宽待…作为佳慧的伴侣,怎能不顾及,哪怕我不再视白颖为妻,她至少也是佳慧的女儿,这样算下来,等于也是我半个继女…複杂的关係,透着老白最后的疼爱吧…

    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庇护白颖及孩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老白就算再气恨,白颖毕竟留着他的血,他这麽做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猜老白肯定没料到,佳慧不仅没有向我隐瞒,而是和盘托出,又或者他想过佳慧最终会坦白,但肯定不会这麽快。

    我感到心喜,这说明佳慧是发自内心在乎我,而不是遵循老白的意志。

    我开始觉得,她在靠近我,靠向我…她,就是属于我的。

    「你不觉得很奇怪麽,明明我我隻是不想瞒他,怎麽感觉跟做梦似的。」

    童佳慧梳理思绪,「我们好像被他推着走,他怎麽说,我们怎麽做…你不觉得昨晚就那样,进展太快了麽?」

    「是快了点,但也没什麽,他把气氛都烘托到那个程度,我们隻是做了该做的事。」

    唇上一吻,打消她的顾虑。

    的确,从我登门开始,就掉进老白主导的漩涡,按着他的节奏,跟随他的逻辑,将我和佳慧的关係夯实,现在想来也觉得这推进得太快,可能老白担心他的病情,所以急着办妥这件事。

    「也许他想多做些事,尽早把我们的关係定下来,就像那坛黄酒。他是里麵放催情药,但黄酒那麽多种,他选择女儿红,是不是也是出于像嫁女儿一样的心态?这是我的猜测…」

    轻拍佳慧的臂膀,「或者可以这麽想,你觉得老白会伤害你,或者伤害我麽?」

    佳慧听了,摇摇头:「他不会。」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担心什麽。」

    「可能我多心了…」

    佳慧歎声,「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开饭。

    饭菜可口,吃着饭,忽然一惊:「我知道那里不对劲了!」

    「什麽?」

    这突然地一下,我也停下筷子。

    「我打完电话,然后整理房间,发现行健用来藏起来用来换药的药瓶,后来我追问,才告诉我他得了心髒病。」

    「这有什麽问题?」

    「问题是,那个药瓶不应该被我发现才对!」

    佳慧继续道,「以我了解的行健,他善于布局,如果存心要瞒我,根本不会留下这麽大的疏漏,他完全可以在外麵换药片,而不是把证据留在家里…我觉得更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等着被我发现…」

    「动机呢?为了撮合我们?」

    我提出异议,「按你所说,那麽应该是放药瓶在先,你打电话在后,难道他未卜先知,知道白颖会下药?」

    「这…」

    佳慧一时语塞,确实说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还是那句话,老白不会坑我们…如果还有疑问,等他出差回来,当麵问不就行了。」

    彼时的我们还以为,是因为白颖下药造成我和佳慧突破伦理,老白深思熟虑才借机成全,殊不知他在得知白颖的作为,外孙的血亲,以及自身手术的风险后,他就这样做,并且由此指定一个计划,那就是死局。

    以他的死做局,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然后一网打尽。

    明知自己将要死去,白家的时代要过去,老白以死做局,他要绽放白家最大的馀晖!在获悉内幕后,我不得不佩服,这无疑是老白从政以来最大的手笔。

    然而,这还不算完,在这场死局的背后,他也几乎将死了我。

    功成身退,他把我的退路收走了;这,大抵也是他对我的报複。

    男人,终究还是在意某些事,老白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捅了我一刀。

    这把刀,叫做:温柔。

    @@@分@@@割@@@线@@@玫瑰看似温柔,吐露芬芳却也带刺,刺痛沉醉其中的情人。

    白颖从迷煳中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眼眸睁开,入目瞧见躺在座位昏睡的女儿静静,却不见儿子翔翔。

    郝留香他们已经不在,白颖不在乎,她在乎是儿子去哪儿了。

    「翔翔!翔翔!」

    白颖一声声呐喊,也惊动工作人员,她连忙问:「看到我的孩子麽,我醒过来,他就不见了…」

    工作人员指指女娃:「她不是在这麽?」

    「我说的是我儿子,我还有一个儿子…翔翔!翔翔!」

    白颖声嘶力竭。

    左静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看,看着白颖大声疾呼「你们谁看到我儿子了?」,人往她的身前抱去。

    白颖一把搂住女儿,一麵慌不择路地寻找。

    「女士,你别着急,也许小孩睡醒,去上厕所或者在哪里玩,我们先找一下,你不要急。」

    「你放心,人隻要在这里,肯定丢不了。」

    工作人员帮忙寻找,甚至呼叫前台及保安员,开始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查监控,把监控调出来…」

    很快,监控视频里出现郝留香及白颖一行人,一段时间后,郝留香和他的保镖司机离开,那个保镖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孩,正是左翔。

    「翔翔,他抱得是我儿子,他把我儿子抱走了,你们…你们怎麽不拦着他们!」

    「女士,我们也不知道他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人走,工作人员看你们一起来的,他们交代过,不要打扰你们…因为

    是VIP包厢,而且已经结完帐,我们没理由阻拦…」

    经理赶紧解释,「从监控时间看,已经五个小时多了,当务之急,孩子最重要,我们建议尽快报警!」

    「报警。」

    白颖连忙掏出手机,报警孩子被人抱走。

    很快,有警察赶来了解情况,随即表示,可以协助找人,但无法立案。

    「白女士,根据你的说法,抱走孩子的两个人,和你是认识的,这里麵会不会有纠纷,暂时也不能判断就是拐带或者绑架,他们会不会先回去了?」

    警员麵露难色,「而且按你所说,他是台胞又是台商,我们没有这个人的资料,还要先去市台办了解…我建议你先联係家里,是不是有什麽生意纠纷,或者你打电话联係看看。」

    「我没有他的电话…」

    白颖不住哽咽,之前联係也是打的房间座机,「我先打山庄那边问问。」

    很快,山庄那边得到消息,吴彤赶紧联係李萱诗,同时派人去总统套房,东西照常,但郝留香人就没回来。

    郝家那边炸开锅。

    李萱诗更是麵色铁青,她的孙子,白家的外孙,居然被人抱走了,这郝留香,是要干什麽!压下火气,她拨通郑群云的电话,那边连忙表示会去核实消息,随后她又拨通郝江化的备用号码。

    郝江化在半个小时前联係她,告知被绑架和脱困一事。

    「什麽,翔翔被抱走了!」

    郝江化接起电话,嘴上气得大骂,「这样,你告诉颖颖别着急,我这就联係郝留香!」

    上次谈合作,他和郑群云、吴德在内,都加了郝留香的号码,很快,电话就被接通:「郝留香,我的儿…孙,孙子翔翔,是不是被你抱走了,还把颖颖迷晕了,你要干什麽!你这是犯罪,这是绑架…赶快把人给放了!」

    电话那头,传来郝留香一贯的淡笑:「你的孙子?我怎麽记得这孩子的爷爷应该跟他爸一样,姓左才对吧…何必为了一个外姓人,伤了我们的和气…再说,有这孩子在,我那位学长和白学姐说不定还会破镜重圆,这是你想看到的麽?」

    「你知不知这是白家的外孙,白行健什麽人,童佳慧什麽人,他们要知道外孙被弄丢,你还想好果子吃!」

    郝江化愤恨不已,「识相的,你赶紧把我儿…把我孙子松回来,看在同乡同胞的份上,这次就这麽算了。」

    「郝县长是想恐吓我麽?白家,我是得罪不起,不过,你郝县长能耐大,肯定有办法解决。新区项目这麽大的一盘生意,你郝县长说失踪就失踪,还和缅娜不清不楚…我这次回去跟家族彙报,要是不把这孩子带身边,我这心里没底呀…你放心,这孩子在我这里,吃不了亏,就当出门旅游…一个星期后,我会让她们母子见麵…就这样…」

    说罢,那边已经挂断。

    王八蛋!郝江化气得险些要摔手机,好在他忍下来,郝留香搞这麽一出,无非是拿孩子做人质,保障他的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下去。

    他妈的,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心里也清楚,真要打招呼,自己说什麽也不会同意,翔翔对于郝家来说,实在太重要。

    冷静下来,又觉得奇怪,自己前脚被绑过一次,现在又是翔翔,这就隻是巧合?郝江化越想越觉得,这里麵有猫腻,还有吴德,好巧不巧,就发生车祸翘辫子了。

    难道是郑群云?他想独吞好处,所以吴德死了,把自己绑了,对,那帮人还想逼问白家的把柄,这事就姓郑的知道,自己当麵吹嘘过…八成,这姓郑的,看自己跑了,又勾结郝留香,想要将他的军。

    他奶奶的,睡老子婆娘,吞老子钱,还想把老子毁了,大不了,一拍两散!郝江化跟缅娜告辞,随后赶回郝家沟。

    原本他想观观风向,没想到翔翔就出事了,这可是他的心头宝,关乎郝家的未来。

    更要命的是,这事要被白家那两口子知道,自己会被牵连,老账新账一起算,手里那点东西拿来吓唬白颖还行,吓唬白老头?那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郑群云,指定就是这老狗,不就没睡到婆娘,这是想折腾我,直接兜底捞家。

    这时候,是人是鬼,郝江化也顾不得,先回郝家沟。

    路上,他将郝留香的意思,婉转表述,先跟李萱诗说了一通,随后又拨给白颖解释。

    言辞凿凿,情真意切。

    白颖虽然不想再听到这人的声音,但事关儿子,隻能耐着性子听完。

    无可奈何,不禁在想,如果当时答应郝留香的要求,肯接受rou偿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把儿子带走?这是个没有答案的假设。

    白颖眼里带着泪,一双稚嫩小手为她抹泪:「mama,不哭。」

    女儿静静,也许还没意识到发生什麽,隻是本能的情感表达。

    朴素,真诚。

    「mama不哭。」

    她将女儿抱着怀里,抱得很紧,她要把女儿看紧。

    那天晚上,白颖回到郝家沟,住回山庄,她要等郝留香回来,第一时间看到孩子。

    李萱诗后来也赶来,婆媳俩没有争斗戾气,围绕着孩子的问题,泛起一种母性的共情。

    「老郝已经回家,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陪你,市里也有人跟进,有什麽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配合白颖将孙女哄入睡后,这婆媳偶尔也能真相聊聊,「京京那里…」

    乍听几个字,白颖的身体一滞,紧接着便不自主地抖动,发颤,那是在心里的一种胆寒,眼泪抑制不住…她好不吞易下决心,同意离婚,可是现在,一家人还没散伙,儿子被人带走了…「别哭…」

    李萱诗将她轻搂,不必事事针对,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即便互相攀陷,多少也有几分自怜而怜人的真情在,将心比心,否则又怎麽能做到相互扶持,「姐妹情深」,斗的是意气,这心气较完真,也能体谅难处。

    「妈,我不知道该怎麽跟左京说…我好怕翔翔回不来…我把儿子弄丢,我该怎麽办…」

    「没事的,等几天,人就回来了…」

    情到柔时,也是人脆弱的时候,李萱诗知道孩子对母亲意味着什麽,眼下趁虚而入轻易就能摧垮白颖,但何必呢?郝江化可以毫无顾忌,但她做不到。

    虽然是宽慰之言,但李萱诗清楚,郝江化这次肯定会穷极心力,既然他以为「jian计得逞」

    又怎能吞忍别人把「果实」

    给窃走。

    所以,左翔的安全,暂时可以放心,隻要郝留香能如约归来。

    隻是,她也没料到,跌在阴谋里的,又何止郝江化一个。

    居中的人,本就是複仇囚局的猎物。

    或早,或迟,谁又能幸免?黄昏,我的心,有些寂落,不晓得是否因为留恋而感伤。

    晚饭后,收到Poy的邮件:亚当将启程,还有嘱咐?「没有,一路顺风。」

    简单的回複。

    Poy用亚当和夏娃代指白颖的两个孩子,说明他的人已经将翔翔带走。

    邮件里没有说孩子的去向,我也没有追问。

    人是有温度的。

    毕竟养育这麽多年,哪怕养条狗也会有感情,害怕再见会心软。

    他的身上流着一半白家的血,另一半则是畜生的血,留下来长大又该怎麽麵对?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送走他是最好的结果。

    我相信Poy会为他找一个好的去处,至于去哪里,我不想知道,天各一方,各自安好。

    厨房里,佳慧刚将清洁后的碗筷放进消毒柜,一双手从后麵环抱着腰肢,下巴抵在肩上,能嗅到她的发香。

    「怎麽了?」

    也许我的动作太亲腻,一时难以招架,「要不,我给你削个苹果?」

    「让我抱一会儿。」

    送走翔翔,莫名地,心里有些空荡。

    我知道,这是複仇过程里必不可少的痛苦,接下来我也要送走甚至是埋葬更多。

    同一片夜空,不同的地方,相遇,不遇。

    再见,再也不见。

    美人沐浴,缅娜靠在浴缸里,小憩一会儿,然后披上浴巾,从医箱里取出专用针管,又从药匣取出针剂,一盒针剂隻有三支,价格昂贵,相比避孕药带来的刺激性反应,「夏娃」

    几乎没有副作用,甚至对人体很有益处。

    这种药剂虽然昂贵,但缅娜并不吝啬于将它使用在那个叫翔翔的孩子身上。

    她没有告诉左京,左京并不想过问孩子的以后。

    活着,给予生活上的保障。

    这应该是唯二的要求,这很吞易做到,至于要给这孩子注射「夏娃」,直到他真的成为「夏娃」,算是私下里替挚友出口气。

    两个孩子,两倍疼痛。

    但这还不够,子女死亡,隻会痛一时,而生不如死,才能让一个母亲,悲痛欲绝。

    这也算她预备给白颖的礼物,等到左京大仇得报,等到两人正式见麵,让她看看「亚当」

    变成「夏娃」,而「夏娃」

    变成「亚当」,该有多麽生动!@@@分@@@割@@@线@@@夜深人静,岑筱薇敲得键盘,动得兴起。

    白颖已经透露她要离婚,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反悔?真要离,一年前就能离了。

    明明这几个所谓姐妹里,也就她轻易就能收拾郝老狗,其他人,谁也做不到。

    可她呢,宁愿瞒着京哥哥,暗地里和郝老狗玩个不亦乐乎,甚至还专程跑郝家沟几趟。

    这样的女人,要说她会放手,根本毫无信誉。

    不行,自己说什麽也要添把火,好让京哥哥断了念想。

    这一想,岑筱薇便在网上匿名发帖,通过rou鸡进行cao作,在本地的大小论坛,散发些似是而非的yin乱丑闻,女主角自然是某高官女儿,暗地里和丑汉老头勾搭…没有点名道姓,编辑后就是一篇相当猎奇的伦理故事,但编排的煞有其事,有心人捕风捉影,也能找出些蛛丝马迹…这时候配合几个小号的引导,推波助澜,都在揣测郝家沟睡高官千金的人是否真实存在…岑筱薇洋洋得意,她在就读工商管理专业的时候,也学了些黑客手段,匿名发帖,制造坊间传闻,别人也查不到是她的作为。

    事实上,这样的cao作在左京入狱后,她就陆陆续续地编排,除了泄愤,也希望能引起人的主意,间接帮左京出气。

    夜寒,披着外套,白行健难以入睡,划着手里的平板。

    他在浏览衡山县及郝家沟当地的论坛及网络社区,看看有什麽消息,最好能找到一些左京如何报複的线索,这样可以安排更稳定,冷不丁,一条醒目的帖子,跃然而出:「官家千金白富美,委身老汉当母狗。」

    这帖子,没有具体署名,但点阅已经上千,评论也近百条。

    白行健越看越皱眉,觉得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说不定这个故事就是真的…一看到文章里的女主角,被描写成多年yin荡,下贱的坏女人,他便心头气恼,掏出手机。

    「小柯,是我,白行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对,你手下那帮搞网监的…帮我查一篇文章…我一会把网址给你…对,帮我把这个人的资料调出来,对,我找他谈谈…」

    很快,网监大队的技术人员便锁定岑筱薇,随后一份详细的资料,便落到白行健的手术。

    岑筱薇?白行健记起,李萱诗曾经有个闺蜜岑箐青,这是她的女儿吧?她是否也跟白颖一样,跟郝江化不清不楚,所以才能写得绘声绘色。

    白行健决定有必要见一见这个女孩。

    天亮,岑筱薇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以为是sao扰电话,毕竟担任郝江化的项目顾问,接触不少人,总是有人通过某些途径得到号码,她是不堪其扰。

    拒接后,又一次拨进来,无奈接通:「谁呀,一大清早。」

    「抱歉,我以为你已经醒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沧桑老成的声音,「我是白行健。」

    白,白行健?!岑筱薇愣了一秒,随即清醒过来,结结巴巴,「白…白叔叔好。」

    「叫我老白吧。」

    威严却没有刻板,「小岑,我们能不能聊一聊?」

    文娱广场,其实就是她租房附近的老年活动广场,不过早上也没什麽人。

    岑筱薇洗漱穿衣,然后快速化妆法,隻花十分锺便下楼,赶过去才发现,传闻里威风凛凛的白院长,居然连她的早餐也买好了。

    「可以边吃边聊。」

    白行健心平气和。

    「聊什麽?」

    岑筱薇有些拘谨。

    「什麽都可以,聊郝家,郝江化,白颖,或者你,都可以…」

    白行健若有所指,「我看过你发的那些小作文…姑且这麽叫吧…昨晚看了一些,你以前发的,我也看了一些。」

    「那你想怎麽样?」

    「遮遮掩掩的,看着也累,还是你实话实说,我就老老实实听。」

    白行健道,「你想说白颖怎麽不好,都可以说给我听。」

    「你想知道,为什麽不去找她,当麵问她?」

    「本来这次来,我是想找她,也希望能和她谈清楚,不过昨晚看了你发的那几段文章,我改主意了。」

    白行健歎了口气,「我想先听你说,说她是个什麽样的女人。」

    「为什麽?」

    岑筱薇不解。

    「因为,我发现我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我去找她,她是不是就愿意说实话,告诉我实情?她会不会隐瞒我,敷衍我,甚至是欺骗我,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做父亲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很悲哀?」

    忍不住歎息,「如果你肯告诉我,那麽我也可以用来比较…」

    「你怎麽知道我说的,就是真的,万一我骗你呢。」

    「那你恨白颖麽?你恨她,就说明她有可恨的地方,把这部分告诉我就可以…你应该知道我是大法官,你恨白颖,就应该把她做的那些事说清楚。」

    岑筱薇没有多犹豫,很快便将这些年的见闻,简略地陈述,其实她和白颖的交集并不多,认识也不比别人深,之所以编排,更多是源于白颖对左京的背叛,以及郝家那些见不得人的肮髒。

    「我知道的就这些,你什麽时候把郝江化抓起来,还有白颖,你不会包庇你女儿吧。」

    「郝家是个yin窝,光聚众yin乱就能办郝江化,但,我需要证据…你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抓人审判必须要铁证。」

    白行健望着岑筱薇,「如果你能找来证据,不要说郝江化,就连白颖,我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好,一言为定。」

    岑筱薇随即想到,「照片行不行?」

    白行健摇摇头:「照片,可以说是你PS的,而且偷拍的照片存在合法性的问题。」

    「那我明白了。」

    岑筱薇心里有底,看样子必须要铁证,郝江化偷藏的视频,或者李萱诗的日记,白纸黑字,是她亲手写的。

    隻要弄到手,郝家的yin乱铁证就是审判的罪证,那白颖就再也不能和京哥哥在一起。

    相信白家也没这个脸麵!@@@分@@@割@@@线@@@地狱生有彼岸花,一株二豔,一个花蒂生出两朵花,看似互爱,却也互伤。

    向往彼岸,却永远渡不过彼岸,最终枯萎在深渊。

    郝家的女人,有时也像彼岸花,明麵上亲如姐妹,背地里一肚腹诽,看似满园春色,群芳争豔,但李萱诗心里清楚,偌大的家宅透着一股糜烂

    ,衰败在即…哪怕她竭力维持,但,烂泥扶不上牆,更架不住索求无度的欲望…郝江化被绑走,更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但郝江化显然没有意识到,口里咒骂起郑群云,言辞凿凿,断定其跟郝留香合谋,逼他让步甚至出局。

    原本就压着火,再加上翔翔被抱走,这火气上涌,不免精虫上脑,便想要找王诗芸去去火气,结果扑了空。

    李萱诗提前给王诗芸放长假,借着看孩子的理由打发,多事之秋,少个人也少cao分心。

    白颖存越是跟郝江化了断孽情,隻会激起这老狗的性子,再留王诗芸在身边,那就是火上浇油。

    郝江化指不定玩什麽花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倘若真要出事,王诗芸暂时离开郝家沟至少不用受到波及。

    寻不到王诗芸,岑筱薇和吴彤也不在,一个租住在外,一个则被调到山庄主事,就连夫人也去山庄安慰白颖。

    郝江化颇感窝火,这下连个可人也没有。

    也不是没有,家里除了几个保姆丫头,就剩下何晓月。

    孩子一死,有点疯疯癫癫,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硬玩起来也膈应。

    郝江化隻能作罢,找来保姆阿蓝应付了事。

    日出暖阳,郝江化找上郑群云,后者穿着睡衣,意犹未尽,儿媳奉上茶水。

    「郝老弟,好端端你被绑走,你夫人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我还想着帮忙捞人,结果去纪检一打听,你猜怎麽着,别人说压根没这回事…这不邪乎麽。」

    郝江化翘着二郎腿,满口场麵话,「还好你跑出来,这伙人到底什麽路数,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得罪谁?郝江化心里一冷,嘴上道:「郝市长,我外孙翔翔被郝留香抱走,下落不明,这事,你怎麽看?」

    「说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这郝留香好端端,把孩子弄走,这算什麽。就没他这麽办事的…昨晚,我找市相关部门的同志,忙乎一整晚,市台办就没有登记资料,我这才想起来,这人是招商办解婧解科长半路截过来的,主要是怕财神爷跑了,手头的资料还不齐…」

    「你也知道,涉及到台胞尤其台商,咱们这个政策,倾向于保护主义,这事公安局也不好定性…既然他跟你说过,一个星期后就能母子团聚,那你还担心什麽。这麽大一摊生意,他总不至于跑了吧…」

    郑群云打着哈哈,郝江化可坐不住:「他是不至于跑,就怕他拿孩子当人质,这以后有什麽事,我是不听也不行…当时候,郑市长,你和他可就清闲了。」

    「郝江化,你什麽意思!」

    郑群云麵色一沉。

    「什麽意思?郑市长,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煳涂。吴德吴老板,好端端,怎麽突然出车祸,还一死死全家…紧接着就是我莫名其妙被绑…现在又轮到翔翔被抱走…你敢说这里麵没猫腻…郝留香拿孩子当人质,为什麽?那是因为他觉得不安全…是啊,我一个副县长都能被几个混骗子给绑了,那他的生意能安稳?」

    郝江化自以为看透,心一横,「我找你要郝留香的资料,你推脱人是解婧解科长介绍,那她人呢,怎麽就跟吴德一起死了?死无对证,就凭你一张嘴说?」

    「郝江化,注意你的态度!」

    郑群云被气到,合着,这条狗今天过来是咬人的。

    「态度?态度你妈,姓郑的,你敢说,我被绑走这事跟你没关係?她们套我话,费尽心机想问白家的把柄,除了你谁知道我有这东西!」

    「孩子被抱走跟我没关係!」

    郑群云冷冷道。

    「姓郑的,你做这麽多小动作,就不怕遭报应。你可真狠,哥们几个前脚交钱,后脚你们就想割韭菜…吞了吴德那份还不够,是不是又轮到我了,别忘了,再不济,我也是白家的亲家,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落好。」

    郝江化这回是豁出去了,事关郝家的繁荣兴衰,天堂老子的麵子也不给。

    大不了副县长不当了,孩子必须找回来!「哎呀,别动怒,都冷静冷静。」

    郑家儿媳笑脸上前想要劝和,郝江化没有理睬,径直离去。

    「郝江化,你找死!」

    郑群云冷下心肠,他可以给韩楚焱做狗,却不能吞忍郝江化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哪怕郝江化借着白家的势,那也不行!随即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做事!」

    森森寒意,拒人千里。

    郑家儿媳麵色一僵:「怎麽啦,这是?」

    郑群云闭眼,不愿多说。

    郝奉化端着汤药,给病床上的老婆喂,小心翼翼。

    「老婆子,你慢点喝,别急啊,别急…」

    看着老脸垂泪,他何嚐不是心力交瘁。

    女儿郝燕被自己亲弟弟给糟蹋,让他到哪里说理,这种事在村上是丢人的孽债,难以启齿。

    现在更是离家出走,下落不明。

    三个儿子也是个个出事,先是郝杰女朋友被郝江化这个畜生整飞了,郝杰也伤人进了看守所,然后就是郝龙飙车摔死,郝虎绑架杀人撞车而死…自家这是造什麽孽…这还不算完,今天一早,老大老二那两个媳妇带上孩子就跑了,临了还不忘损一嘴,原来郝虎一直睡郝龙媳妇,大媳妇假装不知,背地里

    早就和别人勾搭,这二媳妇也是找好下家,孙儿女都不是郝家的种。

    俩媳妇也说的直白,郝家俩兄弟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当初她们肯嫁也是看在彩礼份上,再说还有个当村长的二叔,如今这人都死了,钱也被冻结,也没好处捞,这时候不走,难不成留下守活寡。

    「郝家呀,流年不利,今年招太岁了。」

    俩婆娘带上各家细软,扭头便算出了郝家门。

    反正法律上,人一死,婚姻关係就中止,这公婆也轮不着照顾…郝奉化忍着悲痛,自家遭罪,留不住人也算了,他还不能倒下,得守着这家。

    等着郝杰的案子定下来,关几年就关几年,隻要人能出来,这家还有个盼头,那孩子从小呀,听话,孝顺…「老婆子,你要好起来,这日子总得过呀。」

    郝奉化这麽说,既是安慰自己婆娘,也是宽慰自己。

    「奉化家,有人在麽?」

    外麵有人喊叫。

    郝奉化依稀听着声,像是村上的人。

    最近自家接连死人,这在农村连着大忌是犯忌讳,村上乡亲没事也不会来登门,怕沾染晦气。

    但既然有人叫门,郝奉化隻好放下汤药,先出去瞧瞧,这一口,果真是村上的队组长。

    「奉化呀,按理我不该这时候登门,可这事上头通知下来,我必须得通知你,你听了,可得挺住呀!」

    这队组长神情严肃的模样,倒让郝奉化感到不安,但还是喏喏道:「有事您说呗。」

    「那我可就说啦。」

    队组长咽了咽口水,调整呼吸:「上头传来消息,你家老三阿杰,在看守所…死了。」

    「你、你说什麽,阿杰怎麽了?」

    郝奉化身子一晃。

    「死了。」

    队组长重複一遍。

    「死了?」

    郝奉化头一歪,身体软了下去。

    队组长慌了神,上前一探,妈呀,差点吓死,人晕过去了。

    定定神,将人伏在门边上。

    郝奉化晕了一阵,门口冷风一吹,好半天才缓过神,将一张老脸埋首在双膝,痛苦不已。

    「奉化啊,想开点,千万别学阿杰,想不开…」

    郝奉化一把薅住对方衣领,哽哭道:「他怎麽死的?」

    「上麵通报说,阿杰在里麵憋闷气,这气性太大,情绪波动,什麽心源性猝死…哦,就是犯心髒病死了。」

    「胡说,阿杰没心髒病,他没心髒病…」

    郝奉化不敢相信,那个最温顺最有出息的儿子,就这麽突然没了,三个儿子全没了。

    「这个…也不一定。上头说还要尸检才能给最后结论。」

    反正已经通知到,队组长草草回应几句,人便离开。

    这家太邪性,连着死人,待久也不安生。

    「他没心髒病,他没心髒病…」

    郝奉化来回念叨这句话,神情看起来既悲又有几分痴呆。

    欲望的湖海,随便丢进一颗顽石,便能激荡起涟漪,一圈荡着一圈,层层推进,直到消弭…有始及终,複仇的过程充满痛苦,想要敌人痛苦,首先自己就要品嚐痛苦,甚至是忍耐痛苦。

    複仇的道路,不会有欢愉,它隻是在最终实现的那一瞬间,给心里的执念一个转瞬即逝的宽慰,不要奢求痛苦会消失。

    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而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敌人也体会这种痛苦,痛不欲生的苦楚。

    依次点燃三根烟,夹在烟灰缸,白沙的烟雾,嫋嫋入雾,让我的眼眸有刹那的迷离。

    怎麽了?一个轻唤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佳慧看到我点烟,麵露疑色,似感到不安。

    「没什麽,无聊瞎玩。」

    我淡淡一笑,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虚伪,也是我不得不戴上的麵具,不是欺骗,但也难以坦诚。

    郝小天、郝龙、郝虎他们的死,不会让我在意半分,但,郝燕的遭遇,泛起同情,不足以动摇仇恨的死结,郝杰的死讯,衡山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不必关注他具体死因,无非是行为的手段而已,诱杀或者扼杀,总之,不会是自杀。

    有人按捺不住下杀手,虽然不是我的设计,但多少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囚局里的人,本就是欲望的囚徒,任何一点诱因,都会引导某一种结果产生,不必杀人,却能杀人。

    郝杰死了,郝家大宅也收到消息,不吉利的事情接二连三,一种不祥感,跃然于心。

    作为郝杰伤人案的受害方,又是郝杰的亲叔叔,还是分管的副县长,郝江化自然也在被通知的序列,这伤害案随着郝家的死将撤销检控,但还需要尸检。

    「郝杰怎麽死了?」

    得知孩子被郝留香带走,徐琳回山庄一趟,见过白颖聊表宽慰后,同李萱诗一道回家。

    「不知道,说是猝死…也许在里麵被人欺负了吧…读过书,心气傲…算了,不管他了。」

    郝江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让她们注意点,老太爷麵前,嘴上要把门。」

    虽然和大哥一下嫌隙,但老太爷还健在,这消息委实不太好。

    「她们

    又不是初来乍到,心里有数。」

    李萱诗歎声道,「郝燕离家出走,哥仨全死了,俩媳妇带着孩子跑了…听村上说,大嫂子人已经瘫痪,就剩你大哥撑着,你呀,要不过去瞧瞧。」

    「过去?你还嫌家里不够晦气,难道你想我们家也死人不成!」

    郝江化断然拒绝,「要不这样,出钱找人办俩场法事,顺带把家里也去去味,也许家宅住进来邪祟,总觉得最近走霉运,想办法给它去一去。」

    三人正商量着,李萱诗的手机响起来,一看,郑群云。

    眉头微蹙,麵有狐疑,接通的一刻,还是笑声温和:「郑大哥。」

    「妹子,江化在家吧…」

    「在呢,郑大哥怎麽不直接打给他?」

    李萱诗扫了眼郝江化,然后将接听模式改为免提。

    「这不,我和郝老弟有些争吵…我怕他在气头,不肯接…妹子,这样,你帮我转告他,他在我家落了点东西…很重要的东西…他最好尽快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没有闲聊掰扯,郑群云已经挂断电话。

    李萱诗抬眸:「你丢什麽了?」

    郝江化摇头,不解:「上次去他家,我根本没带东西。」

    「郑群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这时候打电话来,你最好赶快去。」

    李萱诗盯着郝江化,心里泛起一阵不安。

    等郝江化驱车来到郑家,郑群云就坐在那里,如同上次一样,翘着二郎腿。

    「来了。」

    漂亮儿媳乖巧地揉捏双肩,郑群云闭目养神,「坐吧。」

    郝江化经李萱诗提醒,事情没搞明白,不敢再造次:「郑市长,我落什麽东西…」

    「郝杰死了,消息收到了吧。」

    「啊…嗯。」

    「怎麽死的?」

    「说是突发心髒病猝死。」

    「错了,不是猝死,而是他杀。」

    说到这,郑群云慢慢睁眼,「凶手是同监室的一个犯人。」

    「他为什麽要杀郝杰?」

    郝江化问。

    「这个人收到一张卡,卡里有一百万,有人花钱买郝杰的命。」

    「是谁?」

    「你。」

    「谁?我?!」

    郝江化惊了,「胡说,我怎麽会花钱买凶,这钱不是我的。」

    「这钱的的确确是你的。」

    郑群云不紧不慢,「给你提个醒,你曾经交给我一张卡,卡里就有一百万。」

    「可这钱…不是要上下打点麽?」

    郝江化记起来,为了摆平郝小天在学校惹出来的风波,他给郑群云送了一张卡,卡里有他从小金库里挪的一百万。

    「是呀,就是拿来打点用的,我已经帮你办了。」

    郑群云声音淡漠,「你放心,这个凶手不知道谁是委托人,有人把卡和委托信丢在他家,他隻是拿钱办事…不过,那张卡上有你的指纹,如果爆出来,那就…」

    「这跟我有什麽关係,我又没想要郝杰的命。」

    郝江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不,你想要他的命,就在我家里,你亲口承认的。」

    郑群云不紧不慢地那段录音播放出来。

    听着自己的酒后胡言乱语,那歇斯底里地说要郝杰死,要他的命。

    郝江化一下子瘫软在地:「郑市长,我这是喝醉了,说的胡话,不能当真…」

    「哎呀,郝老弟,酒后吐真言,我听得是清清楚楚,所以,这事呀,你老哥我呢…随带手就帮你办了。」

    郑群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郝杰是猝死,不过尸检后可就难说…这凶手最后要是被抓,会不会交代什麽,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知不知道,那张银行卡再加上这段录音,叫什麽?叫罪证!是你郝江化买凶杀人的犯罪铁证!」

    一句话,彻底将郝江化吓得魂飞九天,连忙跪地,磕头认错:「郑市长,郑老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想保命,就把你手上关于白家的把柄,交出来!」

    郑群云冷声道,「这东西,在你手上就是个祸害,交给我,让韩书记呈送给大老板,你我都能捞到好处,不然的话,你就准备杀人偿命吧!」

    郝江化几近绝望,他曾经用在白颖身上费心炮制把柄的手段,居然被郑群云用到他的身上。

    异曲同工,都是可以营造的结果,可是,他对白颖无非是吓唬以求保命,而现在,郑群云却能轻易要他的命!夫人,对,找夫人,隻有夫人才能帮自己想辙。

    自己过不去这道坎,她也别想存活。

    郝江化心里念叨。

    他清楚,所谓的白家把柄,最多让白家两口子顾忌却不能威逼,虽然还有另一个王牌,但白家会不会因此庇护,他也不敢下最后的赌注,而夫人那里,自己靠着那个秘密,妥妥吃她一辈子。

    这辈子,自己跟她就是一条绳上的两隻蚂蚱,注定难逃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