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無意招惹心忐忑
十四、無意招惹心忐忑
等蔚藤走到大廳,就聽到辛曜跟人交談的聲音。 「去找有沒有更小一點的刀或鑷子,還有線!越細越好!多準備乾淨的布,還有…」 蔚藤知道他在準備手術用的東西,不打算打擾他,便隻身一人來到諾大的庭院。 她很久沒有注意周遭了,她在二十一世紀成天就是做研究、論文、報告、手術、看診……恨不得自己一天有四十八小時,才能把永遠做不完的事情擱下。 她伸展修長的手腳,隱約感覺到下身的不適,知道是昨晚辛曜造成的。 她其實不太在意那層rou膜的存在。 反正她幾乎沒被當成女人看待,對她來說那層膜就只是人體中一個組織,弄破了會流血,就像傷口會出血一樣。 昨晚,她只有兩個心得,一是她果然很不習慣男人,二是被貫穿時的痛楚比胃痛還痛。 當辛曜問她會不會討厭他的時候,她有一瞬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如果用心電圖來比喻,一般人的情緒反應波動會是上上、下下,偶爾情緒強烈,甚至能達到高尖。 那她大概是一直處於持平的狀態,就算難得來個情緒波動,也比一般人小十分之一。 她對自己的情感冷漠沒什麼不滿意,至少她不用武裝,也沒有弱點。 「在想什麼?」 辛曜突然從身後抱住她。他剛剛從大廳出來,就見到她盯著桃樹發呆,連他走近了都不知道。 蔚藤的身體慣性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樣冷漠,竟然有點失靈了。雖然她有一瞬間做出攻擊動作,卻被她忍下來:「辛曜,我要跟你說辛夜的事。」 辛曜身子一僵,遂然放開她,換上認真的表情。 「他今天看診時狀況不好,我明天會再看一次。還有,我需要能代替麻醉劑的東西。」蔚藤頓一下:「我知道那天取箭頭時他醒著。」 雖然昨晚辛夜似乎點了睡xue克制痛楚,但她在開刀時還是能感覺他的肌rou一顫一顫,為了避免發生相同的狀況,只好請辛曜想辦法。 辛曜聽完後點點頭,很快又去忙了。撇開不知道人在何處遊玩的父母,他現在就只剩下夜…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可能,不計任何代價他都要讓夜重見光明! 隔天,當蔚藤來到辛夜房間的時候,發現他竟然自行下床走動。 她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略顯單薄的身影,然後將等等要用到的器具一一放到火上烤過。 辛夜知道有人來,而會這樣看著他一言不發的人,只有一個。 「蔚大夫。」 蔚藤走到他身邊:「我先幫你看看腹部的傷口。」說著,她拉起辛夜的袖子,讓他坐回床上。 辛夜雖然看不見,但還是睜著那雙失了光亮的眼睛,低下頭往自己的腹部看去。 他感覺到一雙手小心的解開繞在傷口上的布條,像是害怕將結痂掀起,蔚藤一手慢慢掀開布巾,另一手則拿著消毒好的鑷子將棉絮挑起。 因為眼睛看不到,身體的知覺就更敏感,辛夜下意識的集中精神探索蔚藤的動作。 傷處傳來一陣冰涼,伴隨著藥腥味,他知道她在幫他換藥。 辛夜腹部的傷口在肚臍下方約一掌的距離,雖然蔚藤動作很小,可他還是感覺有點怪異。 他已經很久沒有接觸辛曜以外的人,此刻他突然有點好奇,蔚大夫是什麼模樣呢? 「蔚大夫,我能摸摸你嗎?」他不好意思一笑:「我有點好奇你的模樣,你如果不喜歡就算了。」 蔚藤看著他失焦的眼,心想能讓他以手來閱讀、感受也是不錯的,這也是一般視障會做的訓練。 她伸出修長的手輕拍辛夜的手背,慢慢的引導他,讓他把手抬到她面前。她傾身,讓他的指尖輕觸額頭。 辛夜看起來有點緊張,他顫著手不太敢出力,只聽見蔚藤用平靜的語氣說:「不要害怕,用心感受,讓大腦配合手部的描繪,在腦海中呈現我的形象。」 他終於調整鼻息靜下心來,伸出雙手開始在黑暗中慢慢摸索。他先探出一根食指,大略掃過蔚藤的鼻子、眼睛,還有臉頰,卻發現無法拼湊一個人影出來。 「果然不行…」他挫敗,不想再試。 「再一次,你專心的話一定可以。試看看碰觸我的五官,告訴我這是哪裡,你的感覺是什麼。」蔚藤再次輕拍他的手。 視障者在使用專門的點字機閱讀時,必須要靠手指的觸覺將感受傳達給大腦,蔚藤現在就在為辛夜做這樣的練習,先從最簡單的五官識別開始。 她沒有把握眼角膜移植手術會百分百成功,所以要先教導他視障者應該要學會的課程。 辛夜受到激勵,他深吸一口氣,再次摸向蔚藤的臉。 「這裡是眉毛…唔…感覺很像在摸小動物,很滑順…」 「這是眼睛,你的眼睫毛好長…」 「你的鼻子很挺,鼻翼薄薄的,你的呼吸很緩慢…」 「這是…下巴?好光滑…一點鬍子都沒有,不扎人…」 然後他的手來到蔚藤的嘴唇。辛夜其實不知道該不該碰這裡,摸別的男人嘴唇這件事情他想都沒想過… 「怎麼樣?腦中有畫面嗎?」蔚藤淡淡的問。 「是有一點…」辛夜感覺腦海裡漸漸浮現一個模糊的形象。 「加油。」她沒有催促,知道他現在需要的是耐心與包容。 辛夜最後還是摸上他的唇,觸及的一瞬間,他覺得有一絲火花從指尖迅速傳達到全身。 「嘴、嘴唇很柔軟…薄薄的,形狀…很漂亮…」說完,他尷尬的收回手指:「蔚大夫你…一定長得很俊…」 盲感訓練結束,蔚藤平淡的聲音傳來:「你的手指敏感度還要再加強,不過以初次嘗試來說還算不錯。」 聽見蔚大夫專業不帶情感的語氣,辛夜這才將心中尷尬的感覺放下。他剛才在忐忑甚麼啊?蔚大夫這麼認真的幫他看診,他卻還顧慮東顧慮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