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痛
01痛
如果说,在过去二十三年半的人生里,有哪一幕是孟林霖觉得最后悔最糗的,那一定是她和陆骐然重逢的那一幕。 她恨不得将陆骐然的记忆抹去,甚至自行了断。 大年初八的早上,孟林霖是被一个不明物体弄醒的。 不知什么在时轻时重地蹭着她的脸,像绒毛的东西在她的鼻孔和微张的嘴里进进出出,痒得她打了个大喷嚏。 蓦地,她醒了。 舒暖的阳光透过浅绿色的玻璃窗照射在孟林霖脸上。 她半睁着眼,依稀看见晨光下浮动飞散的微粒,稍稍一别头,对上一双浅灰色的眼睛、一张黑中掺着白的小脸,还有毛。 啊!孟林霖从床上蹦起来。 什么鬼?!差点把她吓得香消玉殒。 不明物体因这一声惨叫和被子的掀动而利落地跳下床,躲到桌子底下的阴暗角落。 孟林霖轻步走近仔细一瞧是只小猫。 它睁着圆眼,带着半分恐惧和半分可怜看她。 光线不明,孟林霖看不清小猫的具体样貌,但能看到它的右前爪缠着绷带,在暗色中白得亮眼。 带着伤,便不和它计较罢。 真让人纳闷,怎么会有一只猫出现在她的住处?该不会还有人进来了吧 孟林霖环视了一圈卧室,卧室小得放下一张两米长的床、一个小衣柜和一张小书桌后就没多的容身之地,藏不了人。 她举起最适合当武器的电吹风走到客厅,检查了大门是否紧锁,又走到厨房、厕所和阳台,警惕地左顾右盼,但没发现人的踪影。 孟林霖松了口气,一放松就感觉到了寒凉,她只穿着薄薄的睡衣。 当她重新回到卧室时,再看桌子底下,小猫不在了。 但她顾不上找它,看那阳光的明媚程度就知道时候不早了。 果然,她拿起手机一看,最后一个叫她起床的闹钟已经是半小时前。 估计又是被自己按掉了,总不能是一只猫按的。 说起来也不知该不该感谢它,若不是它的打扰,她能睡到日晒三杆。 孟林霖迅速从床尾堆积成小山的衣服里挑出放在最上面的内衣和套装,换上。 她穿着穿着,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异味。 像是尿sao味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到那张白色羽绒被的某一处,定睛一看,泛着米黄色的渍。 去你喵的!!! 孟林霖这一声呐喊可谓震耳欲聋。 从丹田发出,通过空气传播,穿透墙壁,直达隔壁的人的耳膜。 他悠悠地抬起上睑这白痴,又怎么了。 来不及处理了,新年复工的第一天总不能迟到,况且得开会。 孟林霖匆匆穿好衣服、洗漱,手指抓了几下头发,拿起包就准备出门。 临关门,她看到沙发上有一坨黑白相间的rou团。 她气急败坏地提起它的后颈:你还住下了?快回你自己原本的地去! 孟林霖将小猫提到门外,放于地面,合上门,再回过头时小猫已经不知道溜哪去了。 跑得那么快,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得亏赶上了地铁,孟林霖在最后一分钟到达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人齐了,一共四个,一个老头,一个大妈,一个中年男人,再加上她。 孟林霖在坎白市大气办工作,工作任务繁且杂,拟发会议纪要、信息收集、公务接待、处理举报件、宣传大气污染防治的法律法规以及各种上级下达的临时性任务。 老头姓高,资历最深,虽然他被孟林霖在私下叫作老头,但年纪不算很大,五十左右,只是他头发几乎全白,脸上的褶皱也不少。 他常翘着腿抽烟,烟在他那发黄甚至发黑的指间燃烧,他眯缝着眼透过灰白的烟雾观看其他人忙活,美曰其名为监督。 这个场景,总会让孟林霖想起那些她在网络上看到的大猩猩老烟鬼,弓着背,面目诡异。 孟林霖是受不了烟味的,每回总得憋着气,再以上厕所为借口到室外大口喘气。 她早在心里骂过他上万遍,但身为这里的人下人,只能忍着。 不过,老头待孟林霖并不差,至少她犯错时他从不骂她,最多唠叨几句。 孟林霖来得比其他人都迟,他也只是淡淡地说:抓紧时间准备准备,要开会了,下回早点。 而且,他还给她介绍对象。 朋友的meimei的儿子,国外留学后回国了,照片上看还挺俊朗。 孟林霖答应了过几天见面,只因老头已经嚷嚷了几个月,从去年说媒说到了今年。 大学毕业不过才半年多,孟林霖就被她妈李德芬逼迫相过两次亲。 孟林霖父母结婚很早,那年李德芬刚满20岁。 李德芬性急,孟林霖她爸慢热,两人合在一块反而其乐融融。 以前,李德芬让孟林霖一心读书,基本不让她干家务活,也不沾厨房的事,现在孟林霖毕业了,李德芬就嫌她没点贤妻良母的品性,性格不好还爱花钱,生怕她嫁不出去。 两次相亲都被孟林霖搞砸了,或者说,故意搞砸。 第一回,点餐时对方点什么她都能找到理由拒绝,一旦对方问她想吃什么,她就说随便,差点没把人家气死;第二回,对方是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律师,她却和对方像打辩论赛一样争论挑食的利弊,结果人家觉得她很有思想,灵魂契合,但她没给他继续约会的机会。 孟林霖不喜欢他们,而不喜欢的理由都能让李德芬差点从老家直接飞扑到坎白市手撕孟林霖。 孟林霖是这么解释的: 第一个 「他手指发黄,右手尾指指甲缝里有黑色的垢,大概是抠耳屎抠多了吧。皮鞋底下不知道是踩了口香糖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一直粘着几根长头发。总体他是有精心打扮了,但表面上穿得再昂贵,用再多啫喱打造发型,也无法磨灭他私底下不讲卫生的特质。喔,对了,还有他喷了口气清新剂也盖不住他嘴里那股烟味,我最讨厌抽烟的男人。」 「另外,跟我说话时,时不时就瞟向我的胸,虽然我知道男人都是色鬼,但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说起不合适,那应该是我的罩杯不合适。我这样优秀的人项项是A,他不配。」 第二个 「他的声音不符合我的审美,像公鸭嗓,太难听了。」 「他还跟我讲一堆人生大道理,我听得要烦死了,像唐僧念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呜呜叫一样。不爱吃的东西我就不吃又怎么了,他扯那么多挑食的危害,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比推销员还能说的男人,尤其他声音还难听。」 「那一个半小时简直像一整年那么漫长,口水那么多,他怎么不去跟他的被告人和法官大人讲?」 对此,李德芬只觉得孟林霖脑子进水了,在电话里火气十足地冲她说:就你这尖酸刻薄、挑三拣四的样子,估计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神仙都配不上你,当老姑婆吧你! 有时候,孟林霖觉得和李德芬吵架比和外面的男人聊天有趣得多,与其冒着将来要受委屈的风险嫁给别人,还不如和她争吵到老,怎么都吵不散。 下班后,局长请大家吃饭。除了局长和几个领导,其他人都出席了。 孟林霖不想装淑女,但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还是不自觉变得收敛,只吃个五分饱。 回到小区门口时,已接近晚上九点。 孟林霖所居住的公寓是很普通的居民楼,租金适中,离地铁站不远,生活便利,缺点是电梯总出毛病,房子隔音效果差。 好巧不巧,适逢电梯维修。 孟林霖住在六楼,两三年不锻炼让她的体力退减到爬到三楼就已经觉得累了。 想当年,校运会女子3000米长跑比赛她还拿过年级第一。 刚打开公寓门,孟林霖就想直接冲进卧室躺床上休息,但一想到那滩黄渍,心如死灰。 孟林霖打电话给李德芬:妈,羽绒被能洗吗? 李德芬说:怎么?你尿床了? 如果不是对方是她mama,孟林霖恐怕要骂脏话了。 孟林霖坦白被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猫弄脏了,李德芬说了一匹布那么长的清洗方法,孟林霖听得云里雾里,一点都没记住。 算了吧,还是买张新的。 但这一夜,该怎么睡。 哐当! 孟林霖听到从隔壁的屋子传来的类似陶瓷碗掉在地板上的声音。 新房客来了? 除夕前一天,原本住在孟林霖隔壁的情侣搬走了,他们要结婚了。 那个女租客说新的租客大概过几天搬过来,是个帅哥,眼睛鼻子特别好看。 孟林霖倒不是对帅哥感兴趣,但多多少少对自己的邻居有所好奇。 不过,哐当之后再没听见别的动静。 孟林霖打算洗完澡后去找楼上的房东太太借一张被子,房东一家有四口人,应该会有多的。 只是,现在她得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孟林霖很少下厨,一般是点外卖和吃速食品,外卖点得多了,附近餐馆的食物便都吃腻了。 在回老家过年之前,孟林霖把自己去年双十一囤下的泡面、小面包、罐头、零食都清空了,客厅因此显得宽敞了不少。 幸运的是,孟林霖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到了两个土豆,虽然不知是多久前买的,但总好过没东西吃。 她搬来公寓后象征性的买了一个不粘锅,只用过三四次,第一次用时由于不知道新锅要先开锅,把鸡蛋煎成了铁块。 孟林霖清洗了一下锅,往里面加入清水,煮沸,放进削了皮切成块的土豆,合上盖子,等待土豆变软。 孟林霖不承认自己不会下厨,毕竟她还是会削土豆煮土豆,以及炒青菜。 吃过土豆后,孟林霖玩了几把游戏,然后拿着睡衣进入厕所洗澡。 洗到一半,孟林霖突然感觉咽喉部位刺刺痒痒的,她揉了揉脖子的人迎xue位,却越来越难受,很快上腹部产生了烧灼感,绞痛一阵接着一阵,还想呕吐。 孟林霖双腿发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肚子痛得像好多人同时在拉扯她的肠子。 孟林霖关了花洒,勉强支起身子站着穿上睡衣,走出厕所。 屋子里除了治鼻炎的药没有其他药物。 孟林霖晕晕乎乎、将倒未倒地走到门口,再拖着身子到隔壁的门,有气无力地拍打了几下。 她胃里风起云涌,直犯恶心,感觉自己快要痛昏过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 男生有些错愕地扶住身体正面往他这边倾倒的女生。 他紧张地问:孟林霖,你怎么了? 在朦胧的意识间,孟林霖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唤她的姓名。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姓名 孟林霖抬起头:请问你有没有药 她额前的碎发还是湿湿的,眼睛半拢半睁,嘴唇已经发白,看起来奄奄一息。 男生二话不说将她抱起。 就在那一瞬间,噗。 一股气流快速通过狭小的空间,从她的体内排出。 声音嘹亮。 竟然有人收藏了,那就先给个试读吧(别看完就取消收藏了,那我就很尴尬),重新开坑真正更新是1月1日(虽然不知道那时候能写多少),到时再通知。这次,我们弥补年少时的遗憾,谈场甜甜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