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三)
微风(三)
阮钊钊以前天天来这里蹭饭。 但蹭饭就免不了碰着男人,阮清清接客的时间点又不固定,常常没有做饭,阮钊钊虽嫌弃jiejie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样儿,但毕竟自己工资少,要指着阮清清活,耽误了就没钱拿了,之后就回父母留下的房子去,不怎么来了。 来回路费也是钱呢。 真没钱。阮厌扯了扯自己的校服,面不改色地撒谎,前些天学校让报补习班,还有要做冬季的校服,还有老师让买的习题册家里也要用钱,真的都没了。 她揣了揣自己的兜儿,从里面拿出今天剩的二十来块钱,颤巍巍地攥着:就这些了,mama说要用到月底。 家里钱一般是阮厌管,这个阮钊钊知道,男人看着那点钱嗤笑了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谁,但想来的确是挤不出什么来:算了,你好好学习,舅舅还有活,歇会儿就走。 阮厌默不作声地收拾碗筷,洗碗回来发现阮钊钊鬼鬼祟祟地从阮清清卧室出来了,手里攥着些什么。 阮厌能管钱,阮清清都把大钱给她,但阮清清兜里肯定也时常拿着几百块钱,这钱数目也不小。 舅舅。阮厌有点着急,你手里拿着什么? 她说着什么,却直接来抢了,阮钊钊不很耐烦地搪塞她:你妈让我拿的小物件,你抢什么? 傻子才看不出里面红彤彤的家伙是什么,阮厌掐着阮钊钊的手腕,难得脸上带了些rou眼可见的哀求:不行的,舅舅,我们家就这么点钱了,你拿了我们两个怎么过日子啊。 让你妈再找几个男人不就行了阮厌虽然弱,死死握着,竟叫阮钊钊掰不开,他也有点急眼了,你放手,舅舅要去干正事! 赌博算正事? 阮厌不放,声线开始崩:家都让你败光了,你怎么还去赌? 放开! 阮钊钊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招架不住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子上特别难看,此时也顾不得阮厌是他外甥女了,生来就是一巴掌。 大人的事你掺和什么!阮钊钊啐了口,这么多年也没见你mama死床上,你瞎cao什么心。 阮厌捂着脸,前半句还没什么,后半句直接上脚了:你说什么? 她身体弱,哪里比得上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阮钊钊被她再三阻拦,还被顶撞,心里顿起无名之火,抓着她的头发往沙发角上磕:小婊子,连舅舅都敢打,反了你了! 阮厌脑子嗡得一下,眼前顿时黑了,剧痛让她啊了声,尖锐的刺入感在她神经里游荡,她下意识就要挣扎,抽搐的大腿不知道踹向了哪里,随后听见阮钊钊痛地骂了句极脏的话,拳头就落了下来。 被校园暴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多精神层面,单纯的殴打少。 第一次被实打实的暴力攻击,对方还是自己亲舅舅。 这他妈什么低眉倒运的人生。 她叫不出来了,像是过山车,喊声上了最高点就倏然溃落,阮厌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落泪,反正肯定是流血了。 她全无反抗的气力,四肢被压在地上,也说不清哪里被打了,好像那里都疼,阮厌脑子一阵阵地发晕,也不知过了多久,阮钊钊终于起身,提了提裤子,拿着几百块钱走了,也不管阮厌是不是死了。 阮厌还活着,意识混乱,趴在地上一声声的大喘气。 手脚使不上劲,头上似乎流血了,衣服皱巴巴的,胸腔随着呼吸震得疼,唯一可庆幸她还能活着回到学校,没让她抱憾而死。 阮厌想歇歇,再歇歇,恢复点力气。 可是奇怪了,手脚一直刺痛,就是动不了。 粘稠的东西流到她的眼角,阮厌尽可能轻缓地喘气,先试着伸一根手指,觉得可以动了再多加一指,直到一条手臂可能挪动了,阮厌心想还好上帝没放弃她,盯着半边的痛麻翻了个身子,要去拿桌子上的纸巾擦血。 入眼却是双卡其色的休闲鞋,看起来似乎很贵的样子。 阮厌其实头很疼,可她现在要清醒了,刚刚只顾着自己身子,她并没有注意门外有什么声音,第一反应就是阮钊钊回来了。 当然不是,阮钊钊没有这样干净俊俏的穿着打扮。 像个少年。 阮厌收起手臂,想要借个力,然而她起不来,反倒是少年看穿她的心思,大方蹲下来,拿刀刃挑起她的下巴:是我。 那个看起来有一点难言的接近于暗黑阴郁气质的少年,周身上下都有着世界毁灭也与我无关的疏冷感。 阮厌愣了下,好半天想起来,对面是纪炅洙。 她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来了这里,更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明明是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怎么发展成他拿着刀找上她 等等。 拿刀? 阮厌原本就没血色的嘴唇更白了,她突然明白这些天的倒霉是怎么来的。 纪炅洙用的刀刃,稍微一转方向,就能刺入她的动脉。 他问: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阮厌嗓子干干的:你要杀就杀。 纪炅洙怎么回答的,阮厌不晓得,她说完就晕了。 希望是晕吧,希望她还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