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僵局

    

18僵局



    一辆宝马mini,车型很小,感觉它可以袖珍地在城市道路来回穿梭、不受阻挡,特别有安全感。最主要的,嗯嗯,甄妮垂涎那个颜色。

    她说出这句话时,眼睛像心情一样活跃,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听到他说:没人开,你想要?她弯唇笑,眼里放着亮光。

    那可不可以要过来,给我上班开?我上班挺远的,要坐半小时地铁。

    可以。文涛答应得爽快,你要我就给你开过来。

    那你现在去!

    现在未免太急,过几天吧。

    不啊,你去开过来,我明天就可以开去上班了!

    知道她是急性子,文涛不由得软声软语,那辆车挂我妈的名字,买回来没开过几次,现在重新上路要做检核,还要上保险,急不来的,我尽快去办。

    噢。甄妮接受。

    文涛又说: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她不答应,他又生怕她闹脾气似的,慌忙把底牌亮出来,要是等不及的话,我们现在就去车行,我给你买一辆新的,让你开着回来。

    甄妮惊讶地抬起头,见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赶紧说不要!

    哪有人像他这样的?因为她等不了,他就要买新的,把钱都挥霍完了。

    可他依然认真得要命,可以的,我都没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就送辆车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甄妮翻身滚到床的一边,不想搭理他了。

    补偿心理。甄妮知道文涛在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对她产生愧疚,想要弥补她。可是她总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她和文涛今天还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明天他又会突然飞走了一样。

    她不敢和他太好。

    买车这件事被甄妮一次打回后,文涛不再坚持。周一这天,文涛开车送她到出版社楼下,说自己尽量早点下班过来接她,如果不行,会提前打电话告知。甄妮没多在意,随口应一句:我自己回就行。

    文涛调入NB毒品调查科,第一天报道就和新上任的重案组指挥官文灏打上工作联系两个部门要联合调查本市一宗牵扯到毒品的命案。他们的直属上司高主任一下子得两个英勇干将,逢人便介绍,频频笑出鱼尾纹,还要调侃:他们两个也真是怪,一个干缉毒的当了刑警,一个当国际刑警的跑回来干缉毒,刚好反过来!

    文灏头顶红三代光芒,一脸自豪,幻想着文涛会说:没所谓,反正我们身上都流着正义血统,只要能为社会做贡献,什么工作都一样。类似的话。

    但文涛真正的表态是:我不愿涉险了。

    一句听起来特别奇怪的话。

    高主任的深深鱼尾纹僵在眼角,文灏低眉陷入思考。

    众所周知,文家的男孩子个个坚韧不拔(除了文逸),他们从小受到严格的家风熏陶,长大后肩负使命,只冲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优良目标奋斗着,也因为起点高,所以更刻苦,更耐得住冶炼。

    文灏和文涛相比呢,文涛在精神上可能更胜一筹单拎冷待貌美如花的老婆一两年来比,谁能如他?

    传说中的拔rou无情!

    一愚忠卖命、二没七情六欲,他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和老婆生孩子才调回来的,至于原因?呵,文灏冷笑着想,其实他也不需要什么原因。

    文涛这个人,比他冷,比他能忍。

    因此,当文涛说出我不愿涉险了后,文灏心有灵犀似的为他直译过来:泰国那宗案子牺牲了很多兄弟,他心里暂时有阴影,需要一段时间来过渡。

    高主任眉心舒展,噢,是是。

    文涛最不喜欢解释,点点头退开。

    傍晚六点半,处于熟悉阶段没工作任务的文涛果然兑现了早上的承诺,来到了出版社楼下接甄妮回家。

    只见她和两个同事结伴走出来,一见他的车,脚步明显呆滞,走着走着还停下了,仿佛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巨缝,缝中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再往前一步都恐失足坠落。文涛主动下车,不耍酷、不插兜,径直走到她面前,我来接你。

    谁啊这是?你男朋友?甄妮左手边的同事问。

    右边同事低头窃笑,怎么没听你说过?

    左边那个也不怀好意地低笑起来,用余光打量文涛。

    原来甄妮上岗时没介绍自己已婚。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机密,甄妮愿不愿说也是她的自由。只是文涛这个人,他的身份,他这么强势的突然的在她身边出现,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视觉冲击感,然后甄妮还想到了像刘玉兰、王曼莉那些朋友,连她们都觉得文涛会是个很凶的人,会对老婆管教严格,可能还有家暴倾向,那不甚了解她的新同事又会怎么想?

    甄妮真不想听到别人同情她的话!

    她执拗地站着不动,一双闪亮大眼睛充满懵懂。文涛掠过她的神情,淡淡说: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是她先生。

    啊?两位同事面面相觑,你结婚啦!

    甄妮抿唇,点点头。文涛把话接过来:是。我之前在外地出差,现在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两位同事眼神交汇,想法一致,有一个说:那我们不妨碍你们了,明天见吧,Jenny拜拜!

    拜拜。甄妮软绵无力地挥挥手,还是笑不出。回头看见文涛面无表情,她喉头哽咽一下,发出一个呃,接着才说出:走吧。

    上车后,文涛问她想在外面吃晚餐还是买菜回家煮?甄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在外面吃吧,中餐。

    到了茶餐厅,她也心不在焉,一碗鸭脚粟(糊)喝半小时。文涛以为她还想着车的事,忽然说:明晚,我把你的车开回来。

    甄妮啊一声,回过神来,原来她点菜以后再没跟他说过话。

    正值饭点,茶餐厅食客越来越多,环境不太安静。他们落座靠大玻璃窗的一张方桌,面对面而坐,文涛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一个宽阔的后背,握餐具的手停住了,便是侧着脸,把耳朵凑近些听她说话。

    不用了,我觉得自己开车也不方便,很多交通规则我不懂的,我还是不开了。甄妮说。

    文涛纳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不是很开心。

    没有啊。甄妮抬头看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开,就是突然不想开了。

    事实上,从他回来之后,她的情绪就是摇摆不定的,时而发呆时而暴躁,不喜欢和他对视,总想躲着他。

    他深深地感受到。

    但他哪会投机取巧?他不擅长表达,每次都是愚昧地问,全顺着她的喜好来,她说不,那便不要坚持,她说要什么,他会尽可能实现。如果还有第三个,她要一下不要一下的,变来变去,他又该怎么办?

    一等一的高手单单对老婆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