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比重要

    遥远的西关，经过三个月的训练，此时的卓路远已经完全褪去了刚来时候的稚气，他比以前更黑了也更高了，五官也更显得坚毅。

    他每天晚上会做的事情，就是将秋晚林送给他的荷包握在手里，想着他们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深深思念着秋晚林。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往丞相府里写信，最多半个月就会收到秋晚林的回信，可是这天，他收到的信，署名却是亲王府。

    虽然他和慕容尚的关系很好，但是慕容尚不可能会主动给他写信的，除非.

    除非有关秋晚林。

    果然，看完信后的卓路远直接骑上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策马离开了军营。

    被他遗落在黄土上的信笺上，墨色的字迹有过被晕染的痕迹，最后几个中毒导致双目失明，无药可医的字犹为刺眼。

    卓路远才刚入伍三个月，这个时候离开已经属于违抗军令，严重点还会被认为是叛逃，等他回来也会被处以军法，可是他完全不在乎这些，他的心已经被秋晚林出事几个字抓的紧紧的。

    三天后，卓路远回到京城，马不停蹄地赶到王爷府，门口的下人拦都拦不住，连通报的时间都没有。

    他轻车熟路来到慕容尚的院子，见到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罐，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苦味。

    一脸疲惫的慕容尚此时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卓路远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慕容尚也不躲，只是用力拽着卓路远离开了院子，到了一片空地

    晚林刚喝了药睡着了，别吵醒他

    你！

    你究竟把晚林怎么了！

    卓路远狠狠地质问道，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将自己的拳头落在慕容尚的身上。

    慕容尚捂着脸简单的讲述了一个月前他父亲的宠姬想要下毒害他，秋晚林却成了替罪羊，导致现在眼睛再也看不见，试过无数种药物也无济于事的事情。他省略了他向丞相府请罪，跪在白丞相门前，承诺会照顾秋晚林一生一世，反而被白老丞相骂了一顿，最后还是晚林出言相劝，说他不怪慕容尚，也不想慕容尚为别人的过错承担责任。

    慕容尚却坚持要照顾秋晚林，他说，父王无能，无法照顾好他的母亲，现在连他的妾侍连累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会像他的父王那样不负责任，他一定会好好照顾秋晚林。他甚至直接把自己在王爷府的房间让给秋晚林，还重金悬赏名医给秋晚林治眼睛。

    最后白丞相还是答应了秋晚林留在王爷府。

    卓路远隐忍的怒气在最后慕容尚说出，自己会照顾秋晚林一生一世的时候达到顶点，他将拳头直接挥向了慕容尚

    你以为他会喜欢你施舍的照顾吗？

    他本来自己就能照顾自己，根本不需要你！

    收起你高高在上的责任感吧。

    他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你这么欺负，被你们府里的人这么欺负！

    慕容尚想起，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秋晚林好几天，直到昏迷的他醒过来，秋晚林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光，被大夫告知复明希望渺茫，他并没有哭，反而是慕容尚眼泪止不住的流，那时，秋晚林摸着小王爷泪流满面的脸庞，虚弱地笑了一下，说，可惜再也见不到子闻的样子了。

    慕容尚越想越难过，他也不怎么还手，任由卓路远的一拳一拳揍在自己的身上，以前从来分不出胜负的他们，这一次，慕容尚被揍的鼻青脸肿。

    本来已经入睡的秋晚林似乎是有什么预感，醒来后唤来下人问慕容尚在哪里，听说慕容尚和一位公子在前院打架后，赶紧起床，拄着白玉杖准备过去，可是因为失明后不熟悉路，尽管身边有人搀扶，在即将到达那片空地的时候还是摔了一跤，本来还在互殴的两人看到秋晚林跌倒，架也不打了，围了上来。

    秋晚林欣喜又担忧的问卓路远怎么从军营回来了，卓路远说他听说秋晚林出事了，这才急忙回来的。秋晚林知道了卓路远是担心他，他露出一抹小小微笑，似乎看起来和以前一样，秋晚林表示他不怪小王爷，而且现在也渐渐习惯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也在积极喝药接受大夫的治疗，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之后还嘱咐卓路远赶快回军营不然肯定会受罚。

    刚才还打在一起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对秋晚林的怜惜，他总是这样，善良地令人动容。

    可是卓路远没有听话地走掉，他留在王爷府陪着秋晚林渡过了眼下最黑暗的时候，给他讲三个月的锻炼，如何跑山路，看到那些有经验的军人如何做陷阱，他在王爷府呆了半个月，直到卓将军派人把他抓了回去。

    卓路远要被强制送回军营那天，秋晚林央求慕容尚带他去见卓路远，尽管心里很不满意卓路远，但慕容尚还是答应了秋晚林的请求，带他去了城门口见卓路远。

    秋晚林失明后，他的双眼一直都低低地看着地上，尽管眼睛里失去了光亮，但是那双眼还是漂亮的惊人。

    秋晚林告诉卓路远，他失去了眼睛，但是还可以听得到摸得到，他已经很感激了，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很难过，卓路远不需要那么担心他。还说，等下一次卓路远回来的时候，他一定能够自己就能走路，不需要人搀扶了。

    卓路远心疼的抱住了他，两人相拥的背影在城门口被黄昏的阳光拉的老长。

    两年后，服完兵役的卓路远回京呆了一年，他好好地陪了秋晚林一年，帮他完成了宗学堂最后的考试，之后又返回了西关，因为秋晚林告诉他，希望他能完成自己从小的志愿，报效朝廷。

    之后的五年也是当时议和后，秋晚林说，边关始终不定，当年他的父亲惨死和战争不无关系，所以卓路远应当趁着议和后和平时间好好守护边关，以防再添动乱，卓路远的心里也是这个想法，毅然在立功后主动请缨，驻守边关。

    临行前，他对秋晚林说，等我下次回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无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