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
照明
霍莉举手,在帕特里克颔首后提问,请问您那里是不是有一个空余的助教名额? 抱歉。帕特里克依旧温柔,名额已有着落。 霍莉咬着下嘴唇,不死心地追问:是谁?她会提供丰厚的条件让那人自愿放弃。她可是侯爵的女儿! 艾莉。 教室哗然。艾莉睁大眼睛。霍莉挤出淑女的微笑,优雅坐下。唯独艾莉,她拉不下颜面去和她交易。 开始上课。首先,我希望大家养成祈祷和冥想的习惯,这有助于神亲近我们。虔诚的牧师总比无信仰或信仰不坚定的牧师借用更多的神的力量。事实上,后两者不能称之为牧师,应该叫做治疗魔法师。不过,斯泰诺维茨院长特意嘱咐我,朱尔斯先生,你是来教学不是来传教的。所以,关于信仰的话题到此为止。接下来 课后,艾莉在走廊追上走的极快的帕特里克,朱尔斯先生! 艾莉。 先生,被您选中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没有时间做助教。 周围的学生投以好奇的目光,帕特里克带艾莉去自己的休息室。 艾莉自那天以来第一次单独和成年男性共处一室。随着门被关上,艾莉的呼吸越发急促。她以为自己摆脱了那个噩梦,但是没有。阳光落进室内,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飘舞。艾莉盯着尘埃想,不一样,都过去了。 惯会奚落的阿尔没有出声。巨大的恐慌笼罩艾莉阿尔去哪儿了? 你喝红茶吗? 牧师他是牧师阿尔不能出来。艾莉终于想到理由。她摇头。 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谢谢你,朱尔斯先生。我没有时间做助教艾莉站在门口,挪不动脚步。 她的眼睛溢满恐惧,好像随时都要逃跑,细节动作却攻击性十足,像是过于灵敏的陷阱装置。帕特里克暗自琢磨原因,表面如常地说:新生都这么忙吗? 我需要勤工俭学。 助教的报酬更丰厚。况且,我想发生早上那样的事情后,食堂不会欢迎你。 是的。收拾完残局她去后厨帮忙,她分配到的都是跑腿的任务。她可以感受到他们的不欢迎。他们在想,哦,这个家伙要打碎多少碟子,弄脏多少桌布才会罢休? 面部的肌rou发紧,艾莉努力地回复:那只是次失误。他们会了解我的。 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助教呢? 帕特里克·朱尔斯来到她身前,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他挡住了阳光,白色的牧师服占满艾莉的视线,说话变得极为困难,我无法胜任 温热的手指点在她的眉间,像是按下关机键。 纯白的温暖的光晕开,不可思议地抚慰了紧绷的神经。艾莉慢慢找回正常状态。 帕特里克走神了,他在思考直接审讯她的后果。不,这样做过火了。他移开手指,回到座位。阳光重新照射在艾莉的脚前。 艾莉白皙的肌肤爬上淡淡的红晕,眼睛水光粼粼。她觉得舒适极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仿佛回到童年充满活力的状态。 助教的名额课前提交给学院了,无法更改。帕特里克说。 她明白没有反驳的余地了,于是礼貌告辞。 牧师好像也不错。艾莉如此想着,沉默许久的阿尔开口,认真严肃,那个人很危险。瞬发作用于精神的魔法你最好远离他。 它喜欢作弄艾莉,但也清楚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蚍蜉撼树的蚂蚱。 狭小的储物间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货架上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稍不留神就会全部倒下。角落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在这黑暗中酝酿成可怖的遐想。 艾莉靠着门,将自己的指尖想象成火柴。 拉鲁斯布兰卡布勒亚拉鲁斯布兰卡布勒亚这是课上帕特里克·朱尔斯教的照明咒语。 亲近魔法因子不同的法师使用同一种魔法用的咒语都不一样。亲火的法师的照明魔法格外简单,甚至不需要念咒语,而亲水的法师有释放照明魔法的时间不如点火把。 指尖绽放小小的rou眼难以捕捉的白光。 呼。阿尔轻飘飘地吹灭微光,挖苦地说,我说,你与其在这里勤学苦练不如拍门求救。 晚餐前她到食堂工作,鲍比·库克叫她一起去储物间拿东西。她进去后,那人快速地锁门,然后恶狠狠地说:要怪就怪你不长眼,惹到斯沃普小姐。 胃部发出虚弱的饥鸣,艾莉推测开学典礼正在进行。这个储物间位置偏僻,落满灰尘,不会有人发现她。 艾莉将对饥饿的注意力转移到魔法上,继续练习。 虽然体内蕴含魔法因子,但是释放它们,使它们变成具体的形态不是念念咒语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动用想象力耐心具体汇聚导出 芙蕾花大小的白光在指尖跳动。 成功了! 艾莉激动地站起来,白光骤然虚晃,她连忙稳住心神,曲腿坐下。白光照应着她的脸庞。艾莉定定地看着指尖,她可以这样看上一夜。 然而,细细簌簌的声音正在接近她。 一只,两只,三只十几只灰色大老鼠从各个角落围聚过来。 艾莉没见过老鼠。但是埋藏在深处的遗传基因告诉她,害怕,尖叫,跳起来。 她克制住那些疯狂的冲动,头皮发麻地缓缓站立。白光随着她的心境幻化大小。 它们红色的小眼睛四处转动,长长的鼻头耸动。 被它们咬到可就麻烦了。阿尔佯装担忧,实则恐吓,它们的小舌头小牙齿上不知道黏附多少有害物。我曾经见过被老鼠咬到三天后去世的人。他浑身起红疹,肚子越鼓越大,最终破裂,肠子啊胃啊这些器官乱糟糟的,黏糊糊的,像是一坨煮过头的面条。 老鼠们确认面前的两足动物柔弱可欺,于是开始进攻。灰色军团分散,包抄艾莉。 白光腾的一下消失。用消失形容不够准确。实际上,它还在那,只是变成融入环境的黑色,质地粘稠,散发着灾厄,不幸,死亡的气息。 好像听见阿尔发出哇哦的声音。艾莉的大脑恍惚着,只有一个念头,灭了它们。 黑色物质忠实地执行任务,向外伸出细长的不均匀的丝,准确地粘在每个老鼠身上。接触点的丁点黑色物质像是落在纸上的墨水晕染扩散,整个包裹老鼠。惨叫一并被它消化。 过程不快,但是涂满诡异和恐怖的色彩。 白光渐渐回来,艾莉恢复理智。她望着那充满安全感的白光,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是阿尔救了我吗? 呕!老鼠可不好吃。我才没出手呢,你擅自动用了我的力量。懂不懂得社交礼仪啊,混蛋。呕! 突然,钻心的疼痛辐射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施放魔法的手指仿佛在被人拔指甲,被靴子踩着碾动。艾莉不禁跪倒在地上,无声的尖叫。身体四分五裂,每寸皮肤在自行剥落。 啊啊啊啊!阿尔肆无忌惮地尖叫,魔法因子倒灌了!光魔法因子过来了!你快控制那些贱货!不要让它们靠近我!听见没有!艾莉!艾莉!艾莉! 控制。控制。控制。 回来。都回来。 她看见了虚化的身体内部,黑色和白色激烈而杂乱无章的交锋。 安静! 艾莉凭着五个月以来锻炼的本能调动属于自己的魔法因子,然而黑色光点不依不挠地缠上。滚开!艾莉用力地推开它们。 她站在黑与白的海的中央。海一分为二,滔天的洪水归于平静,流回它们本应呆着的地方。 耳膜鼓动,惊雷般的轰隆声炸开。 她昏倒了。 十几分钟后,储物间的门被打开,青年男子的影子遮住昏倒在地的少女。她的发丝黏在苍白的面颊上,嘴唇咬出血,单薄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暗魔法因子暴动是错觉吗? 他单手扶起艾莉,另一只手撩开遮掩面容的头发。正准备念咒语,余光瞥见她软绵绵的手指,红润的指尖点着一簇小小的白光。 帕特里克·朱尔斯举起她的手指,那簇轻盈的白光打招呼似的摇曳。 艾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在帕特里克的休息室。只有她一个人,衣着完好,盖着毛毯。 沙发扶手上放着一张留言纸,行云流水的字体优雅漂亮:吃点东西,等我来,不要离开。帕特里克·朱尔斯。 艾莉吃了六块饼干,两块蛋糕。 七点四十,帕特里克进门。 睡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你,朱尔斯先生。 谁做的恶作剧? 艾莉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会自己解决的。不用担心。 听起来有些危险,不过是要给那种人教训。帕特里克笑道,继而转入正题,请你释放照明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