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求婚
四、求婚
抵达的时候,晚饭时间都过去了。她觉得她就是在搞死自己,对方一点伤害也没有。 小胡子和另外三人一整列恭敬地站立在大门外,挺直的背脊看不出他们到底干等了多久。 青年部属走前两步为帕维尔牵走马匹,帕维尔随手解下披风,快步越过了莉莉亚,径自跨过中央的门槛,走进灯火通明长廊。 小胡子的视线迅速溜过她,想提醒什么似地朝帕维尔的方向张着口,但看见前方气冲冲的身影,又噤声跨过侧门,赶紧跟上。 留下莉莉亚一个人在门外的黑夜之中,气流被他们快速的步伐带起,吹动了她的裙摆。 跟主人一样风格的待客之道,她真搞不懂这些人的脑袋构造。 她无所谓地歪七扭八地站在原地。 走不了多远,帕维尔回头皱眉命令道:跟上。 他看着她,鼻翼小幅度地翕动,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愈皱愈紧。 莉莉亚这才施施然跨过中央的门槛,脚步磨蹭地跟上。 她走在最后,随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天花有绚丽的绘画,描述着神明的事迹,她看见阿特拉斯还是像许多年前来过的时候那样撑着天穹,色彩还是那么鲜艳生动。 进入大厅,她曾经也在这里翩翩起舞,现在空荡无人到甚至足下有回声都是前面那些人的脚步声,她的足音轻飘飘的,连自己也捕捉不到。 她仰头看天穹顶的太阳彩绘仍然那么灿烂,只是现在吊灯上的烛火没有全部点亮,明亮的颜色蒙上一层阴翳。 她记得穿过前面尽头那个长形的大厅,还有另外一个侧厅的天穹顶是月亮,她其实更喜欢那里,有许多美好回忆遗落在那里。 帕维尔对旁人的吩咐把她的怀缅之情挥散:你带她去那个房间,找侍女帮她洗澡更衣。他对另一个矮个子的壮实青年道。 莉莉亚揪起额边一撮被汗水凝固成脆块的头发,把它细碎地搓揉开来。她想,他是要别人帮他把饭后水果洗干净吗? 青年为难地嗫嗫道:那个房间?哪个房间 莉莉亚要是心肠软些,她都要为这些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哭了,眼色不好的大概都活不下去了。 二楼前梯左转尽头右边的房间小胡子好心地低声提醒。 矮壮青年突然醒悟过来,接着看过来的眼神似有暗暗的激动:哦哦! 突然灼热起来的目光让莉莉亚不知所以然。 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那么,尊贵的莉亚女士,请跟我往这边走。青年手放前胸,微弯下脖子,朝她行了个标准礼。 沿路上,莉莉亚观察了斯克勒宫廷的格局,她发现那个房间位于王子的起居空间里,而且正在帕维尔的寝室对面 没救了,她怎么会落到如斯田地,被抓捕的兔子还自愿被洗净拆骨入腹 侍女都是漂亮的年轻姑娘,三人都有一头金黄灿烂的长发,虽然无可否认她们的外貌都很出色,但洗澡的时候她摸摸自己的鬈发,觉得还是自己最美对于这三个侍女,莉莉亚非常满意,她最喜欢漂亮的人了。 她忽然想起被帕维尔随街掳走的几个女性都是年轻的金发姑娘,而她们似乎都在宫里当侍女那么她,或许也是要当侍女。 会被日的那种,莉莉亚在心里更正刚才过于纯洁的说法,怜悯地看着身边忙活的漂亮meimei,历经蹂躏仍然天真的容颜是多么难得。 洗完澡、吃了晚饭,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心里排演了待会要如何抵死不从,却没有等来那个人,侍女催促她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早餐都有她最喜欢的杏仁蘑菇汤,配上柔软的面包,浓郁的牛油味比她在诺特兰吃到的道地菜还要香。莉莉亚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星期还吃不腻,再这样下去她都要不舍得走了。 自从那天在大厅分别以后,她就没有见过帕维尔,每天在卧室无聊过日子,偶尔和侍女们闲聊。 我什么时候要干活。莉莉亚鼓着腮嚼面包,叫住了刚刚来送餐的侍女。 侍女闻言把餐盆夹在手臂,恭敬地站在一旁,她一脸疑惑:您的意思是 干活啊。莉莉亚对她的疑惑也很疑惑:我每天没事做,又不能离开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什么时候需要换房间?这个房间豪华得不像是侍女住的,虽然她非常喜欢这里,但她宁愿住破一点的地方也不要做被日的情妇。 侍女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您不用干活,其余的事要问孟德森大人。 孟德森就是小胡子的名字。 我想见他。 孟德森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公文包,还有几个侍从每人提着一个大箱子。 他呼吸不定地打开箱子,掏出比第一天带来的还要多的新衣服、鞋子、几个珠宝柜、一堆化妆品 莉莉亚舀了一勺杏仁蘑菇汤,悠闲地看着小胡子忙东忙西地指点侍从把东西摆在梳妆台、把衣服塞进高及天花的衣橱诺大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堆满了东西。 一番忙碌过后,他躬腰行礼:这是帕维尔殿下的部分聘礼,剩下的过几天会陆续送上。 莉莉亚再次追不上斯克勒人的思考速度。 聘礼?她咬牙切齿,牙齿磨擦得地叽叽作响。 孟德森点头,从公事包拿出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又在衣襟里摸出一副鼻夹小眼镜,咬着笔杆认真地清点:是的,今天送来的有十套礼服、三十套日常服、二十套家居服、五套宝石首饰、一箱钻石、一箱银饰、化妆品适量、香水十五瓶以及贴身衣物二十套。 莉莉亚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朗读清单。 孟德森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还有部分衣物和生活用品没有送来,包括梳妆镜、床套 孟德森大人。她打断他。 孟德森清了一下喉咙,看向她:是的莉亚小姐,请问有什么事?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结婚了。她木然地说。 孟德森像对她的问题非常讶异,翘起的两撇胡子像在说: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要回家了。就算她没有家,她也不要留在狼窝里了,再好吃的早餐也诱惑不了她,她用力扔下汤匙。 孟德森瞪大了眼睛:你要回家吗?您的家在哪里?说完又喃喃道:不,不是这个问题莉亚小姐,您不能走呀。 莉莉亚绷着脸瞪眼问:我为什么不能走。 对方支吾以对:因为你要和帕维尔殿下结婚。 我为什么要跟你们王子结婚。她被气笑了。 因为因为婚姻就在下个月举行了。孟德森为这个理由绞尽脑汁。 莉莉亚快被笑死了,莫名其妙被抓到皇宫然后被告知下个月你要和我们王子结婚为什么要结婚的原因是因为你要和我们王子结婚。 宫廷里的人脑筋也这么坏,斯克勒帝国到底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还说是世界强国,她真的要笑死了。 她笑得东歪西倒,抹着笑出来的泪花,说:哈,哈哈你叫你们王子过来叫他过来! 送走了孟德森,等到帕维尔来的时候已是晚饭之后了。 帕维尔敲门,进来的时候他理了理扣到喉结的衣领,摆正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清清喉咙说:听说你找我? 呵。假正经。莉莉亚看着他的动作在心里冷嘲。 她突然有种感觉,帕维尔像她的臣子,在她面前站得笔直,等候宣判。 莉莉亚坐在摇椅上一晃一晃,她仰头看他,慢条斯理地说:听说你要结婚? 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没错。 莉莉亚夸张地撅着嘴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听说我也要结婚? 这次帕维尔有点犹豫,但也点点头:没错。 听说我要跟你结婚。她面无表情地像陈述一则老得发酸的消息。 帕维尔观察着她的表情,身侧的拳头紧了紧,他知道她在质问他:你就是要嫁给我了。 他的语气直截了当,一点余地也没有你这辈子就是要嫁给我了。 莉莉亚气愤地提起裙角站起来,怒气让她站立不稳。她好久没有穿这种看似轻飘飘像千层松,但其实重得像笼子的裙,她对宫廷生活简直又爱又恨。 帕维尔走前两步低头看她,高大的身形,莉莉亚莫名觉得他在威吓着自己。 但她不害怕!莉莉亚心中大呼着给自己壮胆。 我要走了。她冷冷搁下一句,快速转身,想要夺门而出。 别走!帕维尔像是料准了她下一瞬间会马上转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拉起了她整只手臂。 他胸口起伏:别走。 放开我!痛! 莉莉亚吃痛挣扎,用力甩动手腕。 他马上放开,然后快步往门前一站,用自己的身体拦住唯一的出口。 莉莉亚皱着眉头打量脱力的手腕,又不忍下手揉弄,像面对一个灼热的铁锅,轻轻触上又嘶的一声放手。 她抬头看看挡在门前的人,没好气地翻白眼,继续轻揉手腕上通红的指印。 帕维尔见她那样痛,立刻走过来想要看看伤势。她不让,像握着宝物一样把手腕举高举左举右、藏前藏后,帕维尔又跟着她上下左右地折腾。 无聊!莉莉亚忍不住低喝。 帕维尔乖乖站定,他背着灯,莉莉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你其实可以走,可以试试看的。 她真的要气炸了。这个人每一句话都可以轻易惹怒她,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脾气有那么糟。 为什么偏偏就是我?贫民窟的乞丐?! 她暴躁的声音落下,空气回复夜的寂静。 虽然几乎微不可察,莉莉亚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可以被称为羞涩的表情。 帕维尔舔舔唇,又板着脸苦思应该怎么组织语言。 夏夜的窗外有蛙叫,在安静下来就听得很明显。 良久,她听到他说。 因为你漂亮。 男主这个告白简直就是地狱灾难级的负面教材。 莉莉亚(鄙视):帕维尔=肤浅=暴力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