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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2

    

十日2



    戴缡在睡梦中被第五一拳打醒,再一拳上去就晕死了过去,闻声惊醒的耿涛、宋思奇及时扑过去,奋力抱住发疯踢打的第五: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是两条人命啦!

    耿涛、宋思奇头脸上顿时落满密匝匝的拳头,第五不管不顾地发泄,终于气喘吁吁,踉跄出门。他喘着气看了一阵天,天灰沉得快要照人塌下来。脚照着管理处走去。

    管理处工作人员仍在不停歇地打电话给各个医院联系,想着救护车能否从封路的高速上通过,然而均遭各家医院拒绝。牧区一旦遭遇风雪流,道路瞬时冰封是常见的事,随便困在哪段路上,都是进退不得,谁也不敢来冒险。   最后工作人员只好建议撬开医务室取些药出来,带伤者到大厨老婆那里略做包扎,大厨老婆会些接骨正骨的土方法。

    帐篷里,昏迷的柳豆脑中闪现着支离破碎的场景:戴缡捧着他那流血不止的脖子大吼,妈的你丫咬我?

    他扑上来打她、扯她的衣服,他冒血的喉结不停滚动:老子打死你,打死你个烂货再叫人jian尸,你丫再装绿茶,老子叫他们全上你一遍

    她昏迷的脑中一片白光,白光笼罩中,戴缡、耿涛、宋思奇还有不知名的男生一个接一个冲撞在她剧痛的下身,肆虐在她精光的身体上,他们抓破了她的胸、她的大腿,血在流,他们个个在狰狞yin笑。她死劲地呼救,拼命地厮打,却发不出声音支不动绵软的手脚

    身边终于静了下来,冉豫北终于来了,寒冷的帐篷里摆满冉豫北奶奶的君子兰,   她也忽然穿齐整了,   十五岁时的衣服,   齐齐整整,   冉豫北埋下头吻她,   手伸进她结实的双乳,   她被抓得很疼,   但更疼的事情猝不及防地来了,他毫无预演地撞破了她的稚嫩,撕心裂肺的疼,冰凉的血顺着大腿蜿蜒而下。他沉醉地呻吟着,她仰面承受,顶部却是帐篷的天窗,天阴阴的,没有星星,场景很快又变了,分明又是睡在自己宿舍的床上,冉豫北在她身上摸索着喘息着,恣意冲撞着,她终于愤怒地抓起枕边的那把剪刀,狠狠刨过去

    第五再次回到帐篷时听到柳豆痛苦的呻吟,他一个箭步扑上去,豆豆,   豆!

    他紧张地呼叫着,柳豆丝毫听不到,仍然闭着眼,紧皱眉,痛苦不堪地摇头呻吟,像是正在与人殊死搏命。冉豫北、第五、戴缡、耿涛所有男人,分明就在她眼前,她举着的剪刀就是扎不中他们,她尖叫着却比哑巴还无奈

    豆,豆豆。第五扳紧她的肩膀试图将她摇醒,手中的冰凉让他惊觉她浑身裸露在外,被子窝在墙角,他走时包裹好的塑料纸在身侧,柳豆布满血红冰渣的裸体暴露着。不忍再将冻硬的塑料纸裹上她的身体,第五向帐篷外急奔出去,在另一个帐篷中,罗美、赵依依的行李箱被他扑通倒在地上。当他抱着一堆衣服返回时,柳豆已醒过来,两眼痴痴地看着顶篷。

    另一个帐篷的女孩们,被刚才冲进来抢劫一样的第五惊醒,睁开眼时,第五已抱着衣服箭一样射出去了,女孩们纷纷起床披衣跑到伤者帐篷。柳豆已穿齐衣服,一脸血污中闪着两只黑黑的大眼睛,怯怯的,一眨不眨地往第五身后躲

    罗美一跨进门便急叫:快,快让她下床,下床走走,有没有骨伤。

    柳豆浑身一激灵,蹭地攥住第五的衣服,整个人死劲往他身后藏,黑眼睛警惕地瞪着来人!

    罗美一愣,糟了!下意识地叫出口,还是及时打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口,以她接触过心理学的经验看,柳豆神经受惊了,即使骨骼没有大毛病,躯体正常,她也有病了,神经方面的病。

    怯怯缩缩的柳豆,一个劲往第五背后缩,像一个寻求母亲庇护的小兽仔,

    那哆嗦的身子,那惊惧的眼睛。

    还是,还是叫她下地走走,观察观察,好放心些。罗美紧张到有些结巴   了。

    第五像哄孩子一样抱柳豆下床,不怕,豆,走走,走几步。

    豆不肯,她手拽着他,腿勾着他,生怕被甩下。

    可能没事!罗美说话了,她能勾住你,腿上应该就是正常的,不愿走就别走了吧,给她吃点什么吧,热乎些的。

    这时其他男生也醒了,来看这边情况,罗美说:看样子没事,这种冷冽的气温倒是利于血液凝固,否则她那手指

    耿涛跟她使眼色,怕她说得严重,把第五激起来,又是一场打架。

    戴缡刚才醒过来,昨晚酒后失德已记起,后悔不已,他受发酒疯的害不是一次两次   了,还是忌不了酒。如果这次真惹下人命,他家、第五家足以把他们雪藏。

    众人都劝戴缡暂时不要到这边帐篷给第五添堵。毕竟第五带出来的女孩,   出了事他推不开责任。

    戴缡催耿涛赶快过来看柳豆,有事没事及时回来告他,   只要不出人命就好,断胳膊瘸腿他给她一辈子够用的生活费,他娶她也可以,   只要别死!

    看到柳豆醒过来。耿涛稍稍放下心,打算过戴缡那边说一声,以免他心急!这时管理处的一位工作人员穿着整羊皮缝制的羊皮袄羊皮裤,头戴羊皮帽,胡子眉毛挂满冰珠来到他们的帐篷,看了看受伤的柳豆,她两眼黑黑怯怯,一个劲往第五身后藏,从那警惕劲儿看是不会有致命伤的。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工作人员磕着大烟袋说,依我在这地方住了   五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最近一定要有大的风雪流天气,这里虽然并非外蒙境内,但由于毗邻,气候完全接近牧区,对于牧区来说,风雪流天气仅次   于雪崩,交通受堵是一定的,你们进不了深山不要紧,关键回家成问题!

    那多长时间路能通啊!有人担忧地问道。

    不好说,即便有部队上的人沿路除冰,恐怕也得半月。

    趁大的风雪流还没来,咱们赶快走吧!女孩们被这人的话吓住了。

    不是已经封路了吗?耿涛说着看向那人。

    高速封了,不过三岔口那边有路,救护队往往从那里进山救人!工作员说着却又摆摆手,那没准儿的事,路碑没路碑,你们走生路,着急就困下了,还是耐心等高速合适!

    一夜惊魂叫人人扫了兴,都恹恹的,这群年轻人一致决定走三岔口回家。   众人齐齐开动,不间断地把房车用火烤热水浇,整整折腾了一天,直到傍晚时冰壳才脱落,房车开始松动。极少经历人生意外的这群年轻人,对度假村中人   们的极力劝阻充耳不闻,暮色降临时房车出发了。这次戴缡不声不响地到前面开车,车里其他人也皆各心照不宣地少言寡语,气氛十分沉闷。

    痴呆惊怯的柳豆攥着第五衣襟,头藏在第五腋下,眼睛大张着。脑子被那可怕的场景蹂躏着:戴缡、耿涛、宋思奇、冉豫北,他们,撕抓着、狞笑着

    房车艰难行驶了三个小时后,实在不辨方向走不下去了。几个男的不得不下车到外面看路。女孩们也着急得坐立不宁。

    第五和柳豆是最后下的车,去寻路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周围听不到丝毫声音,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第五纳闷地向一条拐弯路走去,然而走了十几分钟就后悔了,不但前面没有了大路,而且返回的路也三绕两绕绕不回去。

    这才明白,刚刚寻路的人全迷路了。   他有些不敢走下去了,担心浑身是伤的柳豆,再走下去她的体力吃不消。

    停了停才发现,不走,更是死路一条。

    他们必须找到房车的地方。   在没有人的地方,柳豆不拽他衣服、不紧紧蹭着他,没有人的地方她忽然就有了安全感。

    穿着度假村送给他们防寒的军绿棉大衣,两个人一前一后盲目地走着,寻找着,天上没有月亮,微弱的光线来自脚下的冰雪。从前半夜走到后半夜。从第二天走到第三天。走得筋疲力尽、心灰意冷。寒冷无孔不入,钻透他们的棉衣内衣,钻到他们的脚心,自下而上冲入浑身骨隙中,刀刻锥剜一样凌虐着他们的身体。

    在一处悬坡处摔了第八百个跤后,第五坐在地上彻底失望了,他叹着寒气搓着脸,再也不肯起来了。

    风雪流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到来的。   狂风顷刻间推动积雪形成暴风雪,向四面八方所向披靡地呼啸冲撞。

    柳豆像纸片一样被飞雪卷起又啪地拍到地下,刚刚爬起,又啪地拍下。

    山顶的雪盖被呼啸狂躁的风力连片揭起,仿佛凶神恶煞的天神揭起一层摩天楼顶来撒气。

    第五惊傻了,从未见过如此排山倒海的暴风雪,狂风带来的巨大雪团铺天盖地四分五裂,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巨响冲过来,令人心惊rou跳、毛骨悚然。

    当柳豆尖叫着再一次被暴雪击倒在地时,第五才清醒过来,跃身欲起,哪里还能起来,他的左腿就在刚刚的几秒时间内便被冰雪埋到一尺深。

    后半夜零下20多度的气温,接触到一丝人体体温的冰雪迅速与人凝铸成冰,第五的左腿被冰层牢牢绑住,他徒劳地蹬了半天,纹丝不动。

    风雪流的狂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它带来的暴雪不单单是常规的雪块,简直就是坚冰,是凝固顽硬的冰,它砸在人身上,有铁石一类硬器的力道。

    第五的左腿铸进冰层动弹不了,情急之下他双手开弓用十指去刨。刨了半天无济于事,指头刨出了血,左腿麻木得已经没有一丝知觉。

    他大声地冲爬在雪地上的柳豆喊:快起来,找靠墙坚硬的地方站着!

    柳豆被击倒后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呻吟着,第五知道,一旦来一团暴雪压住她,不消两分钟就会凝固掏不出人了。

    柳豆强撑着爬起,棉大衣被地上的坚冰扯走了几片皮,露出白花花的棉絮来,在飓风中丝丝絮絮地飘飞。

    她蹒跚踉跄地贴到山壁前,有坚冰靠山墙的地方此时相对安全,但太滑站立不稳,她咬着牙心惊胆战地竭力让自己保持竖立。

    惊心动魄的风雪流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地静下来时,双手开弓刨冰救自己左腿的第五仰头看天,风声没了,暴雪止了,老天!他心里无限悲凉地大   叫!仿佛说:这个时候止了风雪流,他们也许还有活命的可能。

    你过来!第五向通身洁白的柳豆大声喊,他一边喊一边从口袋里摸打火机。

    柳豆并没有动,天蒙蒙亮了,白色雪人一样的她眼观八方,急急张望。

    第五看出她已急于逃命,正在辨别方向,他有些怕了!蝼蚁尚知惜命,生死面前无英雄。他不能让柳豆走,她走了,他是死路一条,而且她一个小姑娘更是死路一条。知道什么能制住她,生死面前人被逼出智慧来,第五说你去吧不用管我,   遇到戴缡他们,跟他们一起走,他们不会走远,一定就在附近

    柳豆立刻不张望了!也不动弹了,低头拈着棉衣上的破棉絮苦苦思索,权衡一时,挪脚向雪人一样的第五移过去。

    离第五六七米的一段距离,她紧小心慢小心还是摔了两大跤。

    给,第五把打火机递给她,你烤,我来刨!

    柳豆双手捧着打火机哆嗦烤着,第五的手杯水车薪、一指甲一指甲地抠。

    烤了一阵,柳豆犹疑了一下,放下打火机,翻开自己那只永不离身的背包,掏出一把硕大的、黑色的、剪柄上还裹着羊毛毡的生铁大剪刀。

    她看了眼那剪刀,把它递给第五。

    她生平第一次偷东西,度假村的老女人为她包扎手指时,她偷了女人的这把大剪刀。

    第五被这庞大笨实的剪刀愣了一下,想起他和柳豆包扎完伤口出那   女人帐篷时里边的声音:剪刀呐?刚才还在这儿呢,哎,剪刀!

    柳豆预备用它防身的,它却在此时救了第五的急,第五冲腿边的冰刨下去。直刨到手麻胳膊木抓不牢剪刀才停下。

    整整一夜,他刨一时,柳豆刨一时。天大亮后,他的左腿终于出来了,但是不能吃力,他拖着左腿跟柳豆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走了大概五六个钟头,也许是午后了,眼睛里还是白茫茫一片雪山。

    两人都怀疑是不是一直在绕着圈走,走来走去没走出原地呢?   两个一高一矮白雪罩身的人盲目地朝前走!柳豆又掏出那把大剪刀,每走过一处就在树上,在坚冰上划三道,后来改刻成一个豆字。   刻这样的记号是为了避免重复路途,再者如果有救护队,可以沿这记号找到他们。   再后来又刻成第五两个字,只有他们那样的家人才会第一时间发现孩子失踪,也只有他们那样的家人有能力第一时间想尽各种办法寻找孩子。而她,失踪三年,家人也未必知觉!

    第五赞同她刻记号的做法,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当抓住!她娇小的手刻起来费劲,到后来就换成第五来刻。

    走来走去天地依然一片苍白。此刻就悲凉地发现:天地竟然那么那么大,   苍生竟然如此如此小

    失望越来越重,但他们不能停止寻找,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他们咬牙拼命地寻找。两个人都虚弱到了极致,累是一方面,关键是饿。

    他们五顿饭水米未打牙,体力消耗又这么大!肚子里的咕咕声此起彼伏。

    柳豆从背包里摸索着,掏出两颗金丝猴奶糖在手心里攥着。

    是堕胎那天第五买给她的奶糖,她向来抠门儿,连小吃也卡制着自己,那些奶糖还没有吃完,背包里还有一些。不打算给第五吃,但想到第五不活,她也没希望活着出去,她还是颤颤递了一颗过去。

    第五愣了一下,心里不想要,不好意思要,但自己的大手却自作主张要下了。

    他们寻找着,走一阵刻一个名字,补充一颗奶糖的能量。

    当沉重的夜色铺天盖地降落时,森冷惊心的恐惧又袭上心头,惊恐几乎将他们压迫得喘不上气   来。他们颤抖着摸索在黑夜里,心中害怕着风雪流再次到来,有风缓缓腾起时,心几乎就要从口中嗡咚掉出来。风速由缓渐急,击打着两人左晃右   摆,他们不知不觉搀扶在一起,寻找着可以避风的地方。

    第五心中哀哀大叫,爸爸的眼线隔三差五地跟他,为何关键时候就不盯住他啊!他终于发现,他离不了自己的父亲,虽然自己已经二十有五的年纪,但自己就是父亲所说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这场骤风终于没有再引来风雪流。天色渐渐露出微光时,躲在山坳里的他们眼睛略露精光,相互搀扶着再次循路前行。

    一路留下记号,一路天地苍茫。   黎明、早晨、中午、逐渐过去。他们蹒跚坚持着。

    当暮色快要降临时,柳豆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稀薄的烟雾,她的心顿时嗵嗵跳起!   就像久经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一丝曙光,心按捺不住地腾起来。她撇开第五,撒开脚丫哒哒哒向前跑去,屁股一撅一撅,大衣的棉絮翻飞着。

    啪!

    她狠狠摔了一跤,爬起,继续跑!

    啪!又一跤!再爬起时,看见了一缕袅袅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