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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潮

    

第一章:初潮



    第一章   初潮

    这场雨来得不是时候,急匆匆地来,慢哉哉地走。

    徐敬容走得急,到家时一身衣裳被打湿了大半,他往东侧看了一眼,见徐妙婵的屋子没点灯,便走过去叩门:奴奴?

    徐妙婵是听见了的,可她这会儿痛得蜷在榻上,出了满背的汗,连应他的力气也没有,只顾得上小声地抽气,稍稍缓解小腹处的绞痛。

    徐敬容记得今日徐妙婵约了巷尾刘嫂子家的璇姐儿一道出门,眼下天色已暗,应当已经归家了才是。他又轻声道:奴奴,可回来了?

    还是无人应答。

    徐敬容想了想,收伞推开了门。

    才走进屋里,便觉得闷热非常,隐约还有股腥气。徐敬容点了灯,绕过屏风,总算看见了盖着薄毯的徐妙婵。

    她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团,巴掌大的脸上全是汗珠,面色潮红,见了他来,一下落了泪,气若游丝道:阿兄,好疼。

    徐敬容连忙走过去,手背贴上她的额:怎得了?

    他衣裳还湿着,怕湿气叫她更难受,便换了个方向,侧身坐在床头:哪儿不舒坦?

    徐妙婵难受得紧,说话的功夫又疼得吸了一口气:肚子疼。

    徐敬容坐得近了,便觉得那股子腥气越发明显,嗅着更像是血腥气。他掀开毯子一角,却见徐妙婵身下的被褥染了一圈深深的红。

    徐敬容大约猜到是什么了。

    他一面拿了帕子替徐妙婵擦了擦脸上的汗,一面哄道:奴奴且忍忍,我这便去请大夫,很快就好了。

    又起身支起窗,叫屋子里的闷气消散些,这才撑了伞去寻刘嫂子。

    刘嫂子见了他倒很诧异:这样大的雨,怎么过来了?

    徐敬容压低了声音:阿婵许是来葵水了,我不懂则个,还请刘嫂子帮忙走一遭,替阿婵看看。

    刘嫂子出嫁前曾在百草堂上过几年工,又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很是照顾徐敬容二人,听了这话,也是一下答应下来:原是这样,也难为你且等等,我取了东西便随你走一回。

    刘嫂子安顿好璇姐儿,又取了新的月事带,这才跟着徐敬容往徐家走。

    到了徐家,徐敬容便依着刘嫂子的话去烧了热水,待他烧好了水,刘嫂子也哄好了徐妙婵。

    也不知刘嫂子怎么瞧的,徐妙婵这会儿气色好了许多,倒是不哭了,就是红着眼睛,颇害羞地扯了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不肯见人的样子。

    刘嫂子坐在床头,笑道:方才与你说的可都记着了?这几日记着莫碰凉的东西,酥山是万万吃不得的,冰梅子饮也不许吃了。

    徐妙婵只露了一双眼睛,小小声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送走了刘嫂子,徐敬容这才进了徐妙婵的屋子:还疼不疼?

    徐妙婵看见他就想到方才的事,只觉丢了脸面,将被子拉过头顶,声若细蚊:不疼了。

    他扯着被角,拉下些许,训道:仔细闷坏了。

    徐妙婵红着脸,嘟囔了句什么,见他身上的衣裳半深半浅的,想到外头的雨,连忙问:阿兄淋了雨?她正要直起身,徐敬容又将她按了回去:我带了伞的,不过打湿些许,不打紧。

    可吃过了?

    徐妙婵午间拉着璇姐儿到东市走了一回,吃了整整两碗冰梅子饮,回到家中便觉腹痛不已,哪里还记得吃的事情?

    徐敬容瞧她这模样哪里还不晓得?

    想吃什么?

    徐妙婵讨好地笑:想吃面。

    徐敬容看她一眼,到底也扬起嘴角:好。

    他一走出门,徐妙婵便飞快起身,将方才换下来的脏掉的衣物收拾妥当后才又回了榻上。

    约莫过了一炷香,两人总算吃上了晚饭。

    徐妙婵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这会儿不疼了,便又是一副无赖模样,笑眯眯地凑近徐敬容:阿兄,方才我以为我要死了呢。

    徐敬容瞪她一眼。

    徐妙婵只当没瞧见,压低声音问道:我一个姑娘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阿兄怎么知道

    徐妙婵。他警告道。

    徐妙婵仍是笑嘻嘻的,缠着徐敬容:阿兄是不是

    啪。

    徐敬容放下箸子,不吃了?

    徐妙婵这才坐直了身子,安静地吃她的面。一双眼睛却不安分地盯着徐敬容的脸看。

    徐敬容的手一顿,吃得越发快了。

    徐妙婵本就是猫一样的胃,今日又逢葵水,没甚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不肯吃了。徐敬容以为她耍脾气,正要板起脸,又想到她这会儿不舒坦,思索片刻,到底认了输。

    不过是在书馆里偶然看见的,你不要乱想。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徐妙婵还未来得及问,徐敬容又道:好了,已经同你说了,快些吃了歇息罢。

    她愣了一瞬,终于明白过来,想也没想便问:阿兄怎么看这样的书?

    我还当是因为方jiejie呢。

    徐敬容如今在明德坊的金银楼做工,那儿的掌柜姓方,家中有一女儿,只比徐妙婵大两岁,如今十六。

    方掌柜一向喜欢徐敬容,方敏儿也与徐妙婵交好,按璇姐儿的话说,方敏儿许是喜欢徐敬容的。

    瞎说什么。徐敬容蹙眉。

    徐妙婵不过为了打趣他罢了,也不是真的要问,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说起别的事情来:过几日便是中元节,湘女池畔边要放天灯,阿兄你

    徐敬容垂下眼,接过她的话:我记得的。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