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毒-24鋌而走險
絳毒-24鋌而走險
那日後,兩人恪守著患者與大夫間的分際,有默契地不再提及那日的試探。 也因兩人這般的分界,讓本擔憂著兩人關係有所變質的宋雲開,不再日日盯哨,開始忙於自己的事去,放手讓戚絳染獨自診視寒騎淵。 加上有些事,他還是希望戚絳染能自己面對,自己處理,不然到時留下了絲懸念,反倒對戚絳染的未來不好,畢竟誰也不想後悔,因後悔的情緒太讓人煎熬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距離寒騎淵脫離戚絳染的照護時間,僅剩不到二個月。 但寒騎淵近期卻感覺自己的身子恢復的飛快,他感覺繼續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月,便不在需戚絳染日日診視了。 看來這位戚大夫,找到更快更好的解毒辦法了,一想到她將提前離去,心便莫名地浮躁起來。 這浮燥讓他有些不耐地停下手中批閱奏摺的手,看向門外,說到戚大夫,向來準時的她,今日竟然遲了,遲了近一個時辰餘,這是從未有過的狀況。 當他想喊人去一探原由時,戚絳染已提著藥箱,腳步有些蹣跚的踏進太子殿中,腳步裡甚至帶著一種孱弱的虛浮。 寒騎淵甚至發現,她隱於紗笠下的髮,毛躁未梳理,他將這些發現暗暗記下,因這些變化近來越來越嚴重,有時診視時問她些問題,她甚至會出現呆滯的情形,常要多問幾次才能得到答案。 當他企圖從紗笠中查出她其他異樣時,為他號脈的手指,傳來一陣透骨的冰冷叫他不住一震。 雖他一直都知曉戚絳染的手總是冰涼的,可今日手指的溫度如浸於冬日的冰水中般的冰冷,指末更是透著不正常的濃紫,喘息間甚至帶著極度疲憊的沉,讓人無法忽視她的狀況。 「戚大夫,妳還好嗎?」坐於桌前看著戚絳染號診的寒騎淵,禁不住擔憂地問道。 戚絳染被他這突如一問,先是一愣,而後清了下喉嚨,穩了下聲才回道:「沒事,我只是昨晚有些晚睡,人還有些睏怠罷了。」 寒騎淵沉下懷疑的眼,不直接提出他的質疑,反而更加仔細觀察她的每個動作。 由於她平日診視時皆以紗笠示人,所以難以從她的神色中探查出她的狀況,因此他更注意於她的動作與聲調。 發現她施針的動作不再如過往那般的俐落,甚至帶著遲疑,提醒的聲調則是帶著病態的虛弱,並非如她所說的,由於熬夜所致。 她到底是怎麼了? 「太子殿下,今日依然一切良好,藥照舊按時服用即可,辛酸辣一樣要忌口,近日天涼,記得穿暖些,莫著涼了,那我先行告退了。」 甚至在要離去時,才一起身,身子便劇烈的晃動了下,若不是寒騎淵扶著她,她恐已跌地不起。 寒騎淵感受著握在掌中的那份纖細,可說是近乎皮包骨了,感受不到半分rou,讓他剛毅的眉禁不住地蹙起。 但他未將心中的疑慮問出,而是協助她站穩後,便禮貌地鬆開了手,如平日那般地接過她每日親自熬煮的藥湯一口飲盡,便任由她離去。 隔日清晨。 一抹黑影由窗一閃而入,進入了戚絳染的房中,此時的她已從睡夢中清醒,盥洗著自己初醒時的疲態。 隱於屏風後的黑影凝視著鏡中的戚絳染,臉色蒼白如紙,印得本就張狂的疤痕更加的猙獰,而原就不怎麼豐腴的臉頰如今凹陷異常,黑眼圈更是在她的眼下有層如烏雲般怎麼樣也化不去的濃重,雙眼更是充滿了欲倒的虛弱。 黑影為這一幕眉間皺起深深的摺痕。 這時他看著戚絳染拿出一只白玉碗,挽起衣袖,解開纏於上頭的層層紗布,當他看到那佈滿前臂上的條條刀痕時,他的拳頭握得幾乎要擰碎了自己的十指。 因他看著虛弱不堪的她,拿出把銀白的小刀,熟練地對著一處尚未有刀痕的前臂rou一割,一道血痕立現,鮮血隨之滴入那只白玉碗中。 這血一蓄,便是半碗。 他的心隨著那涓滴滴落白玉碗中的血隱隱鬱著,自責在他每個呼吸裡提醒著他,她為了救自己,正用自己的生命與閻王打賭著。 這份擔憂與內疚掐著他的喉頭,讓他呼吸窒礙,一股難抑的氣憤在他胸口不斷沸騰著,讓他難以冷靜。 難怪他總覺得那碗藥湯裡的氣味,總有一股叫他難以下嚥的甜腥味,竟是她的鮮血! 咬著牙的黑影,在看到她為自己的新生傷口止血時,再也承受不住鬱結在胸口的怒火,從屏風後走出,與僅著中衣的戚絳染面對面。 戚絳染看著身著黑袍如索命惡鬼的寒騎淵,心忍不住一顫,因她怎麼樣也沒料到他會來此,慌得她不知是該先遮掩自己的不得體?或是桌上這碗血?因他盯著桌上的那碗血的雙眼,是那樣的凶狠,滿是戾氣,彷彿那碗血本就不該出現在那一般。 這樣的壓迫感,叫戚絳染顫著聲地詢問他深夜到訪是為了什麼? 「太子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有何要事嗎?」 寒騎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以點著怒火的雙眼瞪視著她,反客為主地厲聲問道:「我近來恢復得那麼快,是否是妳全用自身的血,來壓制我體內的殘毒?」 戚絳染張著欲言又止的嘴,想說謊又怕立馬被他識破,說實話又怕惹得他抗拒喝自己以血為引的藥湯,而延誤了病情,畢竟在十日,他的毒就可獲得全然的解除,無須在飲用以她血為引的藥了,只需一般養護便可。 到時她便可早些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