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 朱雀街,林府后门,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朝里张望着,看门的小厮都很警觉,等林桀回来,就马上去汇报。 晃悠了两天了,还悄悄朝旁人打听林小姐的事情,奴才瞧着不妥 林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立刻有数,脸色冷了下来。 张挺,好啊。还敢来找他的小妹。看来上次是没把他教训够。 佛光寺一事之后,林桀也疑惑张挺怎么从青州来了京城,后来一问才知,是巴着皇商董氏一族来的。正好董氏一族去年上缴的税金有些猫腻,圣上恼火着呢,如今可算是栽进他手里了。 林桀让属下过来,吩咐几句,打算从源头上断了此人的念头。 苏氏没带林蕊去马球会,倒是去周围逛了下集市,游了灯会,还去泯河上划了船来。 这日回来时,苏氏正同林蕊说笑,两人下了马车,一男子忽然从旁边窜出来,叫着林蕊的闺名:蕊娘!我好想你! 周围下人站了一圈,苏氏怕惹上疯子,连忙后退了一步。 林蕊僵在原地,因为她听出了男子的声音。 张挺拉住她的胳膊: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我的! 林蕊看着旁边神色各异的路人,大感羞窘,想挣脱张挺:你快放开! 苏氏盯着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用帕子掩面,似乎很难以启齿的语气:meimei,你们这是 林蕊不想撒谎,可若是说张挺是前夫,怕是更令人误解。 嫂嫂,你不要误会。我同他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好心肝,我从青州追你到京城,追得我好苦啊! 当初是他休的她,现在却说自己深情款款。林蕊不知道张挺犯了什么毛病,大白天的说些梦话,她猛地瞪向他,张挺眼神缩了一下。 但随即,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胆气壮了:娘子,你就不要任性了,随我回去吧。 我已经说了,同你没什么关系 还没等她说完,众目睽睽之下,张挺一把抱住林蕊。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周围的家丁不知事由,见苏氏还站在旁边没说话,本来想上前的,也止住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如此轻薄,周围人仅仅是看着。 林蕊尖叫一声,拼着力气朝张挺的手咬下去,由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张挺懵了,他本也是听说自家姑爷如今当了官,想着通过林蕊前来巴结一下,自己以后的路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可谁想到上次在佛光寺半推半就的林蕊,如今却这么烈性了。真是晦气。 林蕊红着眼睛,看了周围一圈的人,一语未发,独自一人入了林府。 下人们自觉让了条路给她。 苏氏像是被吓住了,扶着马车半天没动。 * 林桀回来时,已经是戌时了,为了结董氏偷税的案子,他和同僚点着灯火赶卷宗,可哪里想到,一回来就听说林蕊被欺负的事。 等听清楚了细节,他脸色铁青:张挺人呢? 跑、跑了 林桀都要气笑了,当面辱了他林家的人,竟然就这么给放跑了? 夫人没事吧? 夫人倒是没事。 林桀越想越奇怪,去正院问苏氏,她当时应该也在现场。结果一问,两人就吵起来了。 苏氏在正院摔了几个瓶盏,还隐隐传来哭声。 若不是她,咱们府上哪里会招惹上这样的流氓? 林桀平日最是温雅,从不对人大小声,但他也有逆鳞。家人,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他难得发了火:你既在旁边,为何不阻止? 苏氏抽抽噎噎: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敌得过他一个大男人? 周围那么多家丁,难道是死了吗!好歹说一句话啊! 他拂袖,一把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哗啦啦的一片,心惊rou跳,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跪在一旁。 苏氏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连眼泪都忘了流:我、我忘了。 我对你,实在是无话可说。 林桀气得脑仁疼,喝了一大壶茶。 等冷静下来了,才低声道:meimei于我有恩,当年若不是她把聘妇的银子给了我,我连上京的路费都没有。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夫人,你若真心对我好,就对meimei好。蕊娘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容许谁看轻她,更不许谁伤害她。 一字一句,他是捏着拳头,浑身的肌rou紧绷着。 虽然他没有打人,但苏氏感觉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 林蕊病了,回了沉水院就再也没出来过,说是染了风寒。 大夫来看过,开了不痛不痒的几副方子。 林蕊每日按时喝了,却没见好起来。因为病着,就没再去正院请安。苏氏也没说什么,只差人送来各种补品。 林蕊就每日坐在临水的窗台下绣花、看戏折子。 门轻轻地敲了三声,林蕊望过去,看见缝隙里一片藏青的衣角,知道是哥哥来了。 请进。她放下手中绣绷子,双手乖乖放在膝上,低着头,细碎的刘海散下来,遮住了一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