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珠
赠珠
这个问题陆晏十五岁时就问过怀里人,也征询过父亲的意见,可那时他太小,没人把他的心愿当回事。一晃七年过去了,她成了他名义上的jiejie,却还是孤身一人。 他崇拜她,也怜惜她,如何就不能拥有呢? 鹿野不假思索否决道:不愿,我这种不安于室的性子,你拴不住我。 陆晏道:若我也像父亲那般抛弃一切呢?jiejie可愿意等等我? 鹿野道:我娘的轻功速度只有我的一半,以我的速度,你让我等你,无异于让我自废武功。既然给了人家姑娘承诺,就好好做你的新郎官,我们不合适。 这话虽真诚,却也极伤人。陆晏的语气冷了下来,若是宗振羽呢?若非鹿姨阻挠,jiejie如今已经同他生儿育女了吧! 生儿育女?鹿野在床单上写下了这四个字 此过经年,鹿野从未同那人再见过,感情早就断了,只是回忆还在。连鹿室都不相信她能放下他,甚至故意对她瞒着宗澜娶亲的事,可事实就是如此,鹿野也懒得解释。如今听到这个名字,虽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可她才活了多久,哪有谈及曾经沧海的资格,旧爱就是旧爱,对鹿野来说什么也不算。 他不要我,我没得选。这话不假,如今听起来却极讽刺,鹿野也自觉失言,暮鸿,你该睡了。 jiejie,我能给你什么?陆晏问。 她眼下最想要天下第一,可陆晏坐拥家财万贯,也无力帮她达成心愿。 他生来就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鹿野为了练轻功摔得满身是泥的时候,陆晏或许还在脂粉堆里吃糖,他身份尊贵,前途无可限量,却与她无关。 鹿野并非不喜欢陆晏,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只是不愿与他发展关系而已。他很好,鹿野走南闯北也没遇到几个能比得上他这般好的,她也相信他会对她一直好,可他身后背负的太多了,疼爱他的祖母,世袭的爵位,这些对陆晏来说是宝藏,对她却是红尘间的拖累。 还有那层名义上的亲属关系,她倒没什么,他却赌不起,好歹陆孝卿已经完成了他的义务才走的,而陆晏还年轻,阅历也浅,根本经受不起身败名裂。 她的软肋有jiejie,还有小鹿苹,已经够多了。鹿野即使顾得了陆晏,却顾不了他那一家子,所以他们不合适,并非托词。 那样失败的情爱有与宗澜的那一段就够了,再多几次,鹿野也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永远有金刚不坏之身。 睡吧,暮鸿。鹿野转身抱着他,他的眼泪很温暖,浸湿了她的前襟,她只能以此处的柔软回报他的温柔了。 真是个傻子,竟去单恋这种女人,不过我对你的人生来说只是一点缺憾,很快就过去了,鹿野想着,点了他的昏睡xue。 鹿野次日一早醒来又探了陆晏的脉,便起床给他煎了一副药,陆晏这脉实在不像是正值盛年的男子,鹿野只怕他这身子扛不住回家的路途颠簸,又嘱咐厨娘煮些燕窝百合粥给他。 陆晏不能再耽误,用过早饭便要告辞,鹿野从钗奁中找出了鹿室送她的夜明珠,连个体面点的匣子也无,就这么放在了他的手心,瞧你,眼睛里的光都没了,死鹿一样,这珠子给你,你看着 它,即便在深夜,也能点亮你的眼睛,喏,jiejie就这个最宝贝,你可得收收好,等你有了更好的,记得还给我,可晓得? 这珠子价值连城,却只能在她的妆匣中吃灰,是明珠暗投了,交给陆晏她并不心疼,而陆晏也听出了她的画外音,重重点了点头。 他将珠子放在右眼前,鹿野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右眼,踮着脚以左眼盯着珠子,然而离得太近,眼前只有一团黑而已。陆晏的气息很轻,暖暖扫过鹿野的眉心,好似杨柳春风一般。 两人就这么傻笑了一会儿,陆晏道:暮鸿只愿jiejie早日寻到更好的珠子,却也别忘了这一颗。 鹿野顿了顿,依旧笑道:承你吉言。 他紧紧攥住那只珠子,就像攥住了她的目光。鹿野不要他,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多难过,jiejie却总能让他笑出来,所以任凭红尘纷纷扰扰,都无法改变他对jiejie的心。 他早就找到了世间无双的宝珠。 鹿野将他送上了车,却如风一般越过了马车,陆晏挑着帘子看痴了,她的轻功比三年前更是进益了,那时他还能看到她的衣角,现如今一个眨眼的工夫,却连身影都找不到了。 垂星感叹道:鹿小姐这功夫真是进退自如,无人能敌。 垂星身材魁梧,相貌端正,本是因战乱才流落到曲阳的乞丐,陆晏对他有一饭之恩,后又可怜他无家可归,便让他跟在身边作了随从。他家男子世代习拳,父亲曾经也在江湖上叫得上名字,只是现在都化作一捧黄土了。 陆晏放下帘子,扫了一眼垂星,羡慕? 垂星性格明朗,办事利落,说话爽快,自然是羡慕的,小的那点拳脚功夫,在鹿小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幸亏那时小姐没有自废武功,不然真是可惜 陆晏那时已经回了京中的贵生书院念书,父亲去信让他速来曲阳劝解鹿野,而他赶来时,她已经离家出走了。他始终不知那时那对母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止一次幻想她真的在冲动之下废去了武功之后的情境。 陆晏抽出了箧笥中的一卷,那吴王小女赠明珠给阴阳两隔的丈夫的故事字字读来触目惊心,便立即换了一册出来,又苦笑道:她想要天下第一,如今尤嫌不足。 垂星最是佩服鹿野这股劲儿,却有些自豪地道:小姐一个女子,若想到天下第一,必定比男人难上百倍,就凭这点,曲阳派的那些剑客说就比不过我们小姐,况且真打起来,我看小姐也定不落下风。 凡是有人聚集之处必有朋党,既有朋党便必生倾轧之祸,连他们书院里的学子也是分派结社的。只是书生逞口舌之辩,不如他们江湖之士刀剑相向来得危险。 陆晏沉沉叹了口气,下意识抠烂了指尖的书页,齐水峰上那块天下第一剑的牌匾当初还是父亲亲自送上去的,若真给jiejie摘了下来,朝廷的脸面也不好过,到时候且有的闹,怕是庙堂江湖都容不下她。 垂星忙道:鹿小姐这身手,打不过也跑得过,您就别cao心了,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可陆晏心道:若自己真是杞人忧天就好了当初父亲给她赐字令隐,其中的一片苦心全在那个隐字上。她天赋卓绝,起步又早,无敌也是必然,只是锋芒毕露的天下第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鹿野那样说一不二的性子,这场祸事想必是避不了的 这本专注在生活中谈!恋!爱!言情就是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