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绽
破绽
周母的疑惑一直盘桓心头。 好不容易熬到周正谊短途出差回来,她悄悄递上报告单,装做聊家常问:儿子啊,你看你这小孩长得像谁? 周正谊早已看过阮棠从微信发的图片,也知道产检那天差点出的岔子,故作沉思端详一会。 拍得那么模糊,怎么看得出来。 周母着急道:五官都拍齐全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周正谊笑道:不是像爸爸就是像mama,要不就像我们两家近亲的其中一个或几个,等出生不就知道了,那么着急干什么。 周母嗔然道:你不急,我看到时候有得你急的。 周正谊说:妈,这话我可听不懂了。 周母便指着正中间的鼻子问:你看这鼻子的轮廓像不像你? 周正谊配合看了一会,如实摇头:不太像。 周母莫名紧张,继续试探:好像也不太像你老婆的 周正谊应声:嗯,也不太像。 周母诱导:你觉得像谁的呢?是不是有点像我们家里的某个人 她还是不敢直接声明道姓。 我知道了!周正谊忽然宣布道。 周母一颗心怦怦乱跳,快要撞破胸腔。 周正谊却要故意折磨她似的,久久续不上话。 嗯?你觉得像谁的?周母要是去当特工刺探军情,说不定早换来终身荣誉。 像周正谊不愧为金牌销售,卖关子能力十足,不如妈你告诉我,你觉得像谁的,我看我们有没有母子连心,想到一块去了? 我问你呢,还是你问我,周母不耐烦道,有话快说,别说一半留一半,我又不是你的客户,我是你妈,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周正谊朗笑道:我觉得像外婆的,你觉得呢? 周母不由泄气道:怎么会像你外婆的呢? 周正谊说:这不挺正常,外婆遗传给你,你遗传给我,我再遗传给我的小孩。这么简单的道理。 周母不得不开诚布公:正谊,我问你,你一年到头是不是经常出差? 周正谊不悦道:妈,你第一天认识你儿子吗,我工作的性质从毕业的第一天就决定了。 我是说啊,周母又开始她的刺探大计,你出差的时候,阮棠有没有可能 周正谊立刻警醒,妈,你在怀疑什么,阮棠给我戴绿帽吗?不可能,我自己的老婆我了解,绝对不会作出这种事。 周母埋怨道:你了解,你时不时在外面飞,你用睡觉的时间来了解啊? 周正谊混不正经一笑,夫妻之间,用睡觉的时间了解有什么稀奇的。 周母一愣,闹了个脸红,还从未经历过儿子的荤话。 周正谊严肃道:妈,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可别再cao心这有的没的,退休没事旅旅游,要不跟老爸多交流感情。看住他比看住我容易多了。 周母失望拂袖而去,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周正谊独自徒留原地,待周母走远,才黯然一叹。 嫌疑人当然不知道成了主角,继续享受自己的生活。 周母来家已有一月余,阮棠烦不胜烦,既然无法暗示她离开,只能自己搬出别墅,每周工作日基本在自己那边房子,跟周正骁乐得清净。 甚至有时周正谊也假借出差之名,晚上偷偷过来陪夜。 阮棠不由讽刺:你说那到底是我们家呢,还是你妈的家,怎么她一来,我们还得腾空房子给她似的。 周正谊不免羞恼,哄着她道:我已经给她定了下周的票,孩子出生之前她应该都会在老家。 阮棠对此不报希望,等孕后期不信周母能在老家坐得住。到时候阮棠的肚子怎么也无处可藏,更方便她通过肚子形状来判断男女了。什么圆男扁女,从背后看不出怀孕的是男,腰身明显发胖的女,等等。 原来怀孕最辛苦的也许不是生育本身,而是周围这些格格不入美其名曰为你好的声音。 终于盼来周母将行的当日。 一大早,周母照旧去了街区公园,跟她新结交的舞蹈队队友道别。 周正谊临时出门帮周母备货。 阮棠从外面散步回来,坐到沙发上时忽地小腿抽筋。 呻吟声惊动了周正骁,他立刻从楼上飞扑下来。 哪疼了?没事吧? 周正骁半跪在她身前,按她的示意把她的腿架到自己膝盖上,慢慢给揉着脚。 他处理过打篮球时队友抽筋,如今面对孕妇分外小心,手法谨慎得当。 好点了吗? 阮棠抱着抱枕,轻轻应声。 周正骁低头观察她的脚,心疼道:有点肿了。 阮棠叹道:没办法,我妈那时候也肿,遗传的吧,我大概跟她一样。 周正骁默默给揉捏放松,一只脚完毕又换另一只脚。 气氛前所未有的缓和。 自从留学事宜谈掰之后,周正骁和家中每一个人关系变得微妙。不至于断交沉默,但都小心翼翼避开此话题。 像周母骂的一样,翅膀长硬了,要自己飞了。 阮棠不由轻叹:阿骁,能跟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吗?留学这件事。 她态度缓和温柔,周正骁不由软化了。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心话。 阮棠却轻轻摇头,觉得真是真,但还不是最心底里的话。 周正骁也是叹气,老婆,那我直接跟你说吧。这是个很矛盾的话题。一边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留学机会,一边是参与自己亲生小孩成长的机会,真要我放弃哪一个,我很难说没有一点遗憾。人都有贪欲,但现实又难以两全。 阮棠不禁默然。周正骁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幼稚,只是不曾把全部的自己表现。 周正骁自嘲道:退一步来说,如果我没有答应你们的要求,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留学机会吧? 阮棠难以否认。 我已经作出决定了,你不用再费口舌说服我了,嗯?我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好好陪着你们 两个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连周母回到家中竟也一时没察觉,直到故意的咳嗽声吓他们一跳。 周正骁这才松开阮棠的脚。 周母面有愠色,阿骁,你干嘛呢? 阮棠觑了周正骁一眼,横竖这是自己地盘,即使偷情也镇定自若。 脚抽筋了,阿骁给我按摩一下。 周母的神色似乎绝无放晴的可能。 阮棠不由冷笑:不然我还自己揉吗?还是要我等正谊回来? 周母无视她,看向自己陌生的小儿子:阿骁,你会你送我去高铁站吧,你哥不是刚给你买了一辆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