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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雨停了,寒狼终于将人哄得睡去了。
他穿好衣袍,拿出羊皮盖在她身上,跳下马车后叫来了阿娜尔,随后和使者继续商定从哪里去建林。
雨一停,队伍的脚步继续前行。
晌午时分,他们终于来到了中州边境。
此后入城,众人再不用担心战乱,一路都会有官府接应。
可千算万算没料到,边境这里的流民太多,见了他们这么大的阵仗以为是哪个皇亲国戚,为了讨要吃食,纷纷上去围住了去路。
使者和这处守城的将军拦下流民,想开口教化他们,却没机会发出一个字。
给点活命的路吧!为首衣衫褴褛的男子大喊大叫,你们这些老爷们吃剩的饭菜喂狗都不给我们,难道人命当真就如此下贱吗?!
怎么回事!使者步步后退,蹙眉问着不耐烦的将军。
这群流民已经逐出本城,他们总归是爱乱生事,我们怎么管得过来。
这倒是派人赶走他们啊!使者怒不可遏,耽误了和亲你担待得起吗!
欸哟,大人明察啊,我们这里守城的将士就几十人,怎么赶得走这快千人的流民。何况他们不在城内。
你!
往西城门走。寒狼拉过使者,不必多言,众生各有众生苦。
使者拂过衣袖,闷哼了一声。
走时寒狼落在队伍最末端,随后转身将行囊里的干粮扔给他们,给孩子女人吃。
话音刚落,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啜泣声在空中久久盘旋。
常言道,乱世出英雄,可又曾知,乱世灭人性。
自古以来,人吃人的记载便屡见不鲜。他这微不足道的救济或许改变不了他们最终的走向,但为了某些意义上的均衡,他必须要做。
因为接下来,他会伤到中州的军队。
往西城的路是最短且最不好走的。
太多坑坑洼洼,人少地稀,杂草丛生。
并且
还能遇上土匪。
寒狼不动声色地移到马车旁边,后面的士兵冲锋陷阵,奈何他们这是闯上了土匪窝,这几十人实在抵不过几百人。
使者吓破胆,拖着一个将士给自己做掩护,急忙忙地躲到岩石后面,哪里还管其他人的死活。
阿娜尔掀起帏裳道:怎么了?
视线落在交战的人群后,她敛眉向腰间探去,真是找死。
不必下来。寒狼眼看快要败下来的军队,又道:让公主把刀给我。
这把锋利的刀总算派上用场。
不枉他磨了那么久。
马车里有美人!刺耳的声音让土匪头子望见了被帏裳遮住半张脸的女子。
他笑得眼睛迷作一团,下令让他们将马车劫过来。
中州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
总以为自己人多就会取胜。
实则他们脚步又虚又弱,刀剑乱舞,在挥刀刺向他的那一刻,就已经败了。
单凭一把钝刀以正面的姿势想刺伤一匹狼,除非这匹狼是已经死了,否则
刀泛着寒光,剑影在凌乱的步伐中掠过,血色一点点地侵染上袍服。
否则死的一定是对方。
越战越勇是狼性。
寒狼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喜欢速战速决。
擒贼先擒王。阿娜尔喊道。
寒狼笑了,他不想擒王,谁让这个所谓的王对马车上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何况他单打独斗从不需要战略。
刀尖刺入土匪头子的咽喉,直直削掉他的脑袋。
寒狼翻着手腕,举刀面向围攻的人,无波无澜道:下一个,只会死得比他更惨。
受伤的土匪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落在自家老大惨不忍睹的身上,纷纷缴械投降。
活下来的草原士兵包扎完伤口便一一站在了寒狼身后。眼见刀剑声停息,中州使者也终于整顿好衣衫出来了。
还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色,我说,你早早使出这样的本事不就好啦?
寒狼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血腥味太浓,使者连连后退,浮肿的脸上堆着笑,既然惩治了这群土匪,那我们还是早点动身吧,不然又得走夜路。
寒狼点头,退到马车旁边轻声道:公主,可以走了。
嗯
寒露心里悬挂他,不知道这番打斗他有没有受伤
阿娜尔倒是没有她这般愁眉苦脸,反而兴致盎然道:寒狼真是强悍,耍起刀来绝对是草原最厉害的,难怪伊丽雅会倾心。
依丽雅?
好像是宫帐设宴御用的舞姬。
面容艳丽,很叫人过目难忘。
寒露闷道:他不会倾心伊莉雅的。
想来也是,阿娜尔摇头叹息,他除了陪公主您,好像对别的都没有兴趣。他对您的主仆之情相当浓厚。
明明多使人欢悦的一句话,可恨的阿娜尔偏偏加上后一句。
寒露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单一条的腰带,摇着脑袋,才不是。
阿娜尔问哪不是,她又不答了。
谁要同他主仆之情。寒露暗自诽腹。
*
薄暮时分,他们终于被守鹤城的地方郡国接待下来。
一路舟车劳顿,今日赶上土匪这等子糟心事,众人都没去吃精心准备的晚宴。
而军队安安稳稳地睡一晚后,明天就回会启程回塞外。
阁楼里烛光还未灭,走进一听,是阿娜尔惊恐之声。
陪嫁家奴您都不要?甚至连我也不要?公主这怎么可以?
寒露伸手握上阿娜尔的手心,将自己的玉镯递给她,阿娜尔。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公主!
公主。
门扇被一双大手推开,声音低沉道:直说无妨。
寒露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心里卸下一块大石,在阿娜尔疑惑的眼神中,坦白了一切。
而立在原地的阿娜尔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惊恐万状,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寒露抚了好几下。
她讲得极为简略,甚至没有说寒狼是狼的身份。
阿娜尔看了看公主又看向门扇旁的人,最后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公主,阿娜尔会为您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