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其他小说 - 孽岸(骨科)在线阅读 -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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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阿森用尽他最后一点责任心,将我送返小院,我怕他更厌烦我,主动坐去后座,小心翼翼捏住他毛衣两侧。

    暖黄的光打在阿森头顶,初见的短发已隐约张长,簌簌飞扬,许多往事浮现,好似一把凌迟的刀,剐剜伤口。

    到了小院,他没有下车的意思,略倾斜车身,我咬唇,脏兮兮的手不知道该摆在何处借力,只好塞进口袋,猛蹦下去,摔痛脚,走起路一瘸一拐。

    没听见车响,我故意走慢了些,或许他在看我,在思索我的提议的可行性,短短一段路,被我拖得很长,黑漆漆的院前,我踟蹰不前。

    眠眠。他踱步到我身后。

    我没敢回头,浑身僵硬等待发落。

    双手触在木纹色的门上,首先想起的是我与阿森曾相拥在躺椅,畅想未来,他说他要当包工头,要给我一个美好的小院。

    再摸到画像左关公右钟馗,是我病中害怕黑影侵袭,一定要兄长贴的。

    贴那天是个艳阳天,他站在高高凳子,修长手指仔仔细细抚平画像,我以手遮日,微微昂头,一片湛蓝下,他低头对我一笑。

    当夜,我们便在这院中zuoai,烟花炸裂眼前,其中欢愉,做不得假。

    我一颤,攥紧门环。

    容我再想想,他顿了顿,不要再伤害自己。

    尽管明白需要再想想的,是拿我当情妇这件事,但希望仍如冬夜骨碌碌丢来的碳火球,被我抱紧怀中,暖是暖了,却烫得一手泡。

    我听阿森的话不再伤害自己,当出现自残倾向时,我去找了钱医生,并恳请她,不要告诉我大哥,他最近忙得很。

    钱医生叹了口气,你呀。

    手被包得像个猪蹄,觉得好笑,想拍给谁看看,拿起手机,又立马放下,举着手对准天空,阳光疏漏,照进我的眼,我紧紧闭上。

    我最清楚不过的,世上从不可能有谁能真正拯救另一个人,人人都在最优解里,得过且过。

    因此阿森联系我,让我晚上去他的出租屋见他时,开心占了大多数,我成功将自己兜售出去。

    他在小院外等我,这回他递来一个头盔,很漂亮的青色,上面有几朵白云,我搂住他的腰,踏上摩托。

    与前几次全然不同的心情,心间充盈希望之火。

    他的背肌绷得紧紧,脸贴上去,似乎能感到炙热血液在肌肤下流淌,一下回到很久前的夏天,我与他的初吻。

    我以为今夜我们会重温旧情,可他只是邀请我吃了顿晚餐。

    一桌菜,都是我爱吃的,入口时还热腾腾,谁也没说话,默默吃着,偶尔他会替我布菜,叫我多吃点。

    我也不想哭的,可能生了病就是矫情,我用左手慢吞吞扒饭,头恨不得埋进碗里,其实是不想他看见我哭,觉得我卖惨。

    任谁看见我最近的举动,不觉得我像个疯子呢。

    可我才不是。

    卧室窗子洞开,凉风习习,打在我背后,头顶吊着一盏煞白的白炽灯,影子晃悠悠,一顿饭吃完,他也没什么表示,原路将我送返小院。

    就这样,我们熟络起来,互留了社交账号,大概是网络原因,他的小头像像是一幅画,点开一看,又成了黑漆漆一片,仔细看,有繁星点点,原来是某片夜空。

    再忙,他都会用微信给我留言,今夜是去还是不去,那段时间我一听到摩托车响声,便欢欣雀跃,奔出去看,若不是,便蹲在小院门口等,有时他忙急,晚了些才发消息,我的等待便是一场徒劳。

    我猜我可能误会阿森的再想想,想的只是要不要再见我,而不是当情妇,因为他从不对我有什么逾矩的举动,甚至让我觉得我收获了一个免费大厨。

    事实上,我对食物没有太大欲望,周朗在时,也是连哄带骗,才肯吃下小半碗,我为了不让阿森担心,硬是吃撑了再停,最后难受得趴在卫生间吐。

    有一回没忍住,当着阿森的面就冲进卫生间,又热又闷,我更是大吐特吐。

    他蹲在我旁边,拍我的背,我不想他担心,抬眼看他,努力笑道:没事,昨天晚上踢被子,着凉了。

    阿森的眼中是掩藏不住的担忧,我瞬间就不难受了,更何况,他听完我的话,还破天荒同意我就此住下呢。

    像那夜一样,他收拾被褥去了客厅。

    天气已隐隐燥热起来,我侧卧在阿森的床榻,手不断抚摸带有凉意的被子,就好像在抚摸他的肌肤,身子旷了许久,再加之此刻正身陷挚爱之人的被窝,处处是他的气息,我竟微微湿润。

    腿夹住被子,手伸进下面,夹住花蒂,揉动夹弄,快意如潮水涌动,我的头埋在被子里,闻着沐浴露的清香,闷哼出声,小小声唤着阿森。

    出租屋的条件不算好,我就这样一身黏腻地睡去。

    某天,门锁刚响,我就趿拉拖鞋去迎接阿森,门口立着纸箱,阿森将它搬进屋,先洗手给我做饭,吃完饭,他搬着纸箱进了卫生间。

    叮叮咚咚好久,他边擦拭汗边走出来,原来是装了热水器,他说:以后洗澡就方便了。

    我嗯嗯点头。

    洗完澡故意没穿内衣,两粒乳尖把丝绸睡衣撑得高高,走起路一晃一晃。

    我想zuoai。

    想勾引他背叛他的妻子,做一个不忠的男人,可他的定力比我想象中强,严肃地给我披了层纱:别着凉。

    他真的很爱他的妻子,这是我唯一的念头,愿意见我,也不过是心生怜惜,不愿见我吃不上饱饭而已。

    一盆凉水,歪门邪道都歇了火。

    给出租屋安装空调的时候,阿森不在家,房东找上门,被我一张天价支票打发了,并嘱咐他不要说漏嘴,以后的房租都经由他手转交给我,他没有不答应的,谄笑离开。

    客厅也被我砸出一扇窗,窗帘飘呀飘,原来这道墙正对西方,日落尽收眼底,我见玻璃窗上的自己没有笑意,已然一副有钱人的做派,不禁感到悲哀。

    施工队效率惊人,傍晚阿森下班回家,吓了一跳,却也没有责怪我,在楼道给房东去了通电话,皱紧的眉头渐松,最后有点疑惑盯着挂掉的电话。

    我明知故问:怎么啦,房东有没有怪你?

    他摇头:没有。

    后来的晚餐多了夜空的陪伴,我胃口大好,望一眼窗外,吃一口饭,十分没规矩,阿森不以为怪,反而同我一道看了几眼。

    没什么稀罕景物,不过繁星点点,远月如钩。

    偷偷咽下药丸,苦得我直灌下一大杯水,周朗给我发了段视频,是夏日烟火大会,开阔夜空下烟花簇簇飞升,伴随他大惊小怪的哇,随后就是他可怜兮兮的语音:眠眠,我好想你啊。

    阿森洗完碗,边擦手边踱步而出,我掐灭后半段语音,收起手机,他拉上纱窗,叫我不要对着风吹,我嘟囔:就吹了会风,没事的

    他也许会信,如果没有在垃圾桶发现我偷吃扔掉的冰棍纸的话。

    小时候我就玩这样的把戏,偷吃了最爱的草莓冰棍,在他赶来管教我之前,就扔掉冰棍纸,却忘了擦狼狈的嘴,还嘴硬说没吃。

    我承认是等待的时光太无聊。

    后来阿森同意我去工地见他,我从不空着手去,偶尔带水果饮料分发给工人,偶尔亲手做饭带给阿森。

    我鼓起好大勇气才走进人头攒动的超市,一开始,不敢抬头看人,总觉得那些目光犹如冰刃,胡乱塞几样东西进购物车便走,回到出租屋,灌口水摘下帽子,才发现拿的是几把芹菜。

    阿森看见,也愣住,还不确定地问我想吃芹菜了?

    我一口气噎住,涨红脸点点头,最后在餐桌上,艰难塞了几口。

    次数多了,就习惯了,慢慢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变成自己真正想要的,敢在柜台前,和别人一起挑选东西,甚至接受陌生人的指导。

    支撑我这样做的,是阿森。

    你看,钱医生也有错的时候,执着于一样东西,并非过错,而是拯救自己的秘钥。

    可面对病情好转的我,她不但没有欣慰的神色,反而似有难言之隐,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不肯说。

    我没往心里去,依旧一天两次往工地跑。

    工人们都熟识我,唤我一句嫂子,阿森没有反驳,那么我就没有反驳的必要,安心承下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称呼,当作我们偷情的幌子。

    每天给阿森送去的两菜一汤的盒饭,羡煞旁人,韦青一边啃蛇果一边感叹郑工好命,阿森抬头看他一眼,吓得他丢下蛇果就跑:慢慢吃,我先忙去了!

    狭小的办公室就只剩我们两个。

    为了方便,我早换下那身行头,穿上最轻便的短袖长裙平底鞋,十只脚趾染着丹蔻,显得脚背白得吓人,蹭上一点灰便十分明显。

    他递来手帕,我接过,弯腰擦了半天没擦干净,便想作罢,他接过去,掌着我的鞋底,柔柔擦拭,轻轻一吹。

    脏东西是没了,我身子也软了半边,扶着桌子站不直。

    他把手帕揉成一团塞进胸前口袋,低头对我说:回去吧,这里灰大,对身体不好。

    我不作声。

    你他说,你乖一点,等下班我给你做草莓冰淇淋,好吗?

    我答应他,等他吃完就走了,留下两个精挑细选最甜的橙子,压在纸上,上面写的是我很乖,最甜的都留给你啦。

    心情好得过分,活蹦乱跳的虾跳出水池,我一点不觉得棘手讨厌,甚至还发了朋友圈,拍了张虾,还附上文字:再难搞,还不是乖乖被我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