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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了

    

见鬼了



    向吟,好久不见。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

    曾经的很多个夜晚,他也会时不时出现对她说这句话。

    向吟和陆瞻四岁就认识了,在同一家福利院。

    被抛弃的理由有千种万种,但在一起的原因,只有一个:从此我和你相依为命。

    被领养那年六岁。

    一对夫妻挑中了他们,改名陆瞻、陆吟。

    他们原本只打算要陆瞻的,是陆瞻当时哭着喊着要和向吟一起。夫妻二人心软,看向吟也乖巧、健康,说凑对姐弟也不错。

    可十四岁那年他们离婚,又各自带走一个,她随mama改姓,叫向吟。

    时间渐久,她都忘了陆瞻原本的名字:白涧。

    直到那天晚上,他在她家楼下等她,见面的那一秒是迫不及待地相拥。

    父母离婚后分隔在两个城市,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

    阿吟,好久不见。是按耐不住的喜悦、紧张和久别重逢的不真实感。

    阿瞻,阿瞻。向吟哭着叫他的名字。

    而那一瞬间,他却推开她。

    神色变幻,眼底漫出浓郁深沉的墨色,阿吟,我是白涧。

    那是他的危险人格,白涧。

    -

    记忆重叠,曾经种种席卷而来。艾泽敲门进来时,向吟扬起右手扇了他一巴掌。

    始料未及的。

    就连白涧本人都有点愣。

    他的头偏向一边,底下的一双眼在愣神过后开始笑。

    看着向吟,见面礼?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脸颊。

    刚才她的力道不小,指痕明显,有点疼。

    他没有让艾泽过来,后者也很识趣地先退出去。

    向吟坐在床上不动,那一巴掌打过去,她自己也傻了。白涧要去看,她抽到身后。

    让我看看疼不疼。他固执地去拉她的手。

    男人和五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清俊年轻的脸,眉骨高而漂亮,一双眼睛乌黑修长,黑亮又深邃。脸上没有痣,但是流畅的线条往下,他喉结旁边有一颗。

    说话时跟着滑动,意外地蛊人。

    一模一样的脸,但他不是陆瞻。

    向吟浑身都在发抖,你别碰我。

    他没松手,低眼吹她的手心,还在生气?

    怪他不告而别,还是五年来的不相见?

    白涧轻声:阿吟,我可以解释。

    他淡漠的神色底下也有关切的温度,向吟却开始头疼,抱住手臂把自己缩起来。

    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你别碰我,求求你。

    好,我不碰你。

    没有人能接受现在的状况。白涧很体贴地给她留出时间和空间,等她独自消化完毕时,向吟却什么都没问。

    面色冷淡,只说要回去。

    男人坐在楼下客厅,没有抬头,你对你的未婚夫,就是这么漠不关心的吗?

    五年不见,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脾气好,不和她计较,但是她缓过来后说要走,白涧不能理解。

    陆瞻的骨灰是我亲眼看着烧出来的,也是我亲手埋的。

    过去的那一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向吟忍着颤抖。女人眼中的倔强,比任何一种委屈都更令人心疼。

    大变活人的戏码我不感兴趣,既然你说自己是白先生,那我不认识你,我也当陆瞻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前面有人拦着。

    现在是晚上九点。夜很深。

    偌大的别墅,周围寂静,大概是在郊区的山间或者山脚。

    这个点已经不好打车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执意要走。

    白涧抬手,让艾泽放她出去。

    白先生他欲言又止。

    很有意思不是吗?向吟已经走了,他不怒反笑,我的未婚妻胆子很大,也很无情。

    艾泽不知道作何评价。

    白涧把她留下来是好事。

    养老院爆炸拆除,时间提前了很多,她身为记者出现在那里,回去不免要被人盘问。

    搞不好,工作都保不住。

    她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现在他留不住她,但以后未必。

    白涧笑意渐收,还是没狠下心,艾泽,你去送送她。

    艾泽:是。

    -

    周召是在第二天早上找到她的,向吟回去后就联系了他。

    台长对你的擅自行动很生气。他坐在向吟楼下的早餐店,要了一屉小笼包,没吃饱,又叫了两份。

    我劝你还是先别回台里。另外养老院那件事查清楚了,子虚乌有,没有的事儿。不过好好的养老院突然要爆炸拆除,是有点可疑。

    周召抬头看她,话说你这两天去哪了?脸色苍白成这样,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跟着被炸了。

    她和周召是同事,认识也有四五年了。

    他刚进榆市电视台那会儿,就听说了向吟的盛名。榆市电视台的台花,人很漂亮能干,气质精炼,做什么都干脆利落,胆子也大。

    刚毕业就敢潜入黑心厂家做了小半年卧底,出来时人都瘦了一大圈,但眼睛依旧有神。

    比得知她刚订婚,未婚夫就殉职时要亮。

    撕下人皮面具后,她的皮肤依旧白嫩光滑,面容姣好得像朵饱满的月季,但眼神中的沧桑,却和42岁没有什么区别。

    眼底那抹势不可挡的锐气和身上那股璀璨干净的洒脱,似乎都随着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消磨殆尽。

    向吟夹了口他面前的小笼包,腮帮子鼓起来,只言简意赅地答:唔,见鬼了。

    她不愿意多回答,吃完早餐后也没有听他的劝,刷了公交卡坐车去电视台,直奔台长的办公室。

    很不巧,他不在,向吟就在门外多等了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