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染(2)
第三十四章 染(2)
夜很静,床上的少女安静地躺着,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熟了。 身旁的被子被轻轻掀开,陈珂跨上床,躺下来,他在抖,牙齿有细微的磕撞声。裴清裹着被子滚了圈,搭在他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了大半,陈珂微微皱起眉,试着去拽了一下,拽不动,再用点力,少女梦呓般不悦地哼出声,又打了个滚,干脆把被子全压到了身下,连个角都不给他。 陈珂低低地叹口气,起身拎过椅子上搭的卫衣盖在身上,重新躺下来。 裴清悄悄睁开眼看他一眼,陈珂平时不管是坐还是躺着,都是脊背笔直,现在他却背对着她,抱着肩膀缩成一团,看得出,冷得够呛。 裴清心里冷哼冻死你,活该,闭上眼,却满脑子都是他冷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不到一分钟,又忍不住睁开眼看他,再悄悄地把被子匀出来一些。 陈珂没有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注意,裴清又等了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连人带被子滚了回去冷你就不会抱着我睡?一把扯掉他的卫衣,从身后抱住了他。 陈珂却往旁边躲了躲我身上凉。 转过来。裴清拉着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掉了个个,熟练地缩进他怀里过会就不凉了。 他身上的确是冷的,淡淡的寒气从衣衫间透出来,裴清问你洗冷水澡了。 陈珂的手臂抬起来,想揽住她的背,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来嗯 你再把自己折腾感冒了,我可不伺候你。裴清理直气壮,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好,对不起。陈珂低声道歉。 你又惹我不高兴了。 对不起。 光对不起有什么用,明天你别吃午饭了。 好 晚饭也别吃了 好 写一万遍裴清我错了 好 还有 裴清心口胡说了一连串任性离谱的要求,陈珂低眉顺眼地答应着,像是割地赔款的战败国。裴清暗暗翻个白眼。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喜怒哀乐瞬息万变,想不到和陈珂比起来,她还算是个正常人,这个人能随时随地在性冷淡、衣冠禽兽和受气包之间切换。她问陈珂,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陈珂沉默了一会应该没有 我觉得你有。裴清的隔着睡衣摸他的背,手指从颈顺着脊柱滑下来,摸到尾椎,再移回去,一节一节地数过你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很不一样。 陈珂半阖着眼,颀长的睫毛落下来人都是会变的。 裴清的鼻尖蹭进他的衣领,嗅着他干净的味道那你变成什么样子了?顿了顿,她又自问自答变成了一个混蛋。 陈珂的睫毛微微闪了下,没有回答,裴清在他腰上轻轻戳了下快说啊,是不是。 他又沉默了半晌大概是。 裴清笑起来,气也消了。热气扑在他胸口的皮肤上,有些酥麻的痒,她搂紧了他的腰,耳朵贴在他的心口,跟着陈珂的心跳,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抚婴儿 曾经紧贴着床边睡成一条直线的少年,从默许她紧贴着他的背睡,到习惯和她相拥而眠,好像是突然之间发生的,又好像是潜移默化、水到渠成。陈珂低头看她乌黑的发顶,眼神复杂。 从昨晚到现在,陈珂的理智一直在离线,先是被愤怒冲昏了头,接着又被裴清折腾的晕头转向,冲了个冷水澡,躺下来,他才能冷静下来,分出神来思考。 不管是不顾她哭求的强行占有,还是事后极尽纵容的温柔,都是平时的他完全不会做出的事情,像是身体里住了一个陌生人。一切都变得反常,变得不受控制。 陈珂恨透了这种自己,恨透了他屈从欲望的软弱,被心甘玩弄于鼓掌的妥协,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却还是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就像现在,连一个简单的推开她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裴清陈珂忍不住开口。 嗯?裴清半梦半醒怎么了? 你觉得,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裴清打了个哈欠,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不解风情?铁石心肠?听说你每个月总要惹哭几个追你的姑娘? 陈珂放任她在他胸口蹭哪那么夸张。 你还不承认啊。裴清啧一声我都看到过的。不管是那个午后和他表白的女孩,还是她自己,都不能靠着眼泪打动陈珂,他不似寻常男孩那样,面对少女的眼泪会慌乱和心疼,他递纸巾的动作从容冷静,安慰的话语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过这只是从前。裴清在他心口轻轻吻一下但是,哥哥对我很温柔。 她的声音低下去,说完这句话,裴清就睡着了。 陈珂却在黑暗里睁开眼,他往后退了些,低头看裴清。光线朦胧,只能隐约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却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样子,茶色的眼眸,白皙的脸颊,潋滟的红唇,因为每一处,他都曾仔细地吻过,甚至闭上眼,他都能在心里描摹出她睫毛上翘的弧度。长发半覆在她的脸上,随着呼微微动着,陈珂想着事,心不在焉地撩起她的长发,掖在耳后,看着隐约透出光的窗外发呆,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她的颊上轻轻抚摸着。裴清皱皱眉,抬手拍了一下,梦呓着痒 陈珂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收回手,深吸口气,痛苦地闭上眼。他在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有一些小动作,以前顶多是捻书页,或者转一转笔,现在居然发展到摸女孩子的脸了,而且这么自然又熟稔。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当局者迷,陈珂现在都无法清晰地意识到,从他第一次开口叫清清求他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壁垒千仞,无欲则刚,曾经他是一张白纸,能将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守的死死的,理智坚如磐石。当裴清在上面涂上第一抹颜色,他尝过了情欲的甜美,堤已经溃了,陈珂变成了一个会被情绪支配、会偏激、会利令智昏的人。 就像是碰过毒品的人很难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沾染裴清的陈珂,已经无法洗掉她的痕迹。 怀中的少女咳了几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裴清声音沙哑地哼唧着哥哥,我想喝水。陈珂坐起来,在床头柜的玻璃杯里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起来喝。 裴清眼睛都没睁开你喂我。 陈珂看看她,又看看水杯你自己喝。 我不裴清又咳嗽了两声渴死我吧。 陈珂叹口气,俯下身,手臂揽住她的肩,把裴清扶起来靠在他怀里,杯子送到她唇边喝吧。 裴清嘴唇沾了一下就别开脸没有你喂的好喝。 陈珂的忍耐力已经被裴清磨练得相当强了,他重新把玻璃杯贴到她唇边别闹了,快喝。 裴清躲了四五次,总算把一杯水喝完了,他把杯子放回去想躺下,裴清却往他怀里偎了偎就这么睡。 陈珂想推她这样睡你明天会颈椎疼的,躺回去,好不好? 裴清往下滑了滑,枕在他的腹部,围着被子,舒舒服服别动,我就要这么睡。 她倒是舒服了,陈珂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裴清闭上嘴就又睡着了,她睡得很香,呼吸平稳绵长。 陈珂放弃了挪动她,给她掖了掖被子,靠着床头,闭上了眼。 最近真的太懒散了,我要恢复日更的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