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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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活了过来。 腹中还有绞痛的感觉,密密麻麻如蚂蚁蚀骨,几乎痛彻心扉。 她立即从噩梦中惊醒,入眼处并不是想象中的地狱光景,而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华丽精美的床帘,柔软的波斯地毯,连桌面和橱柜都细致地铺上了软布,隔绝一切能让她受伤的机会。 她怎么还没死? 还是在做梦? 她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手,尖锐的疼痛感从身体里清醒地传来,才让她真正地意识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 自己竟然连求死都不得,心里忍不住酸涩了一些。 正当暗自伤神之际,门外忽地响起了一道低微的说话声。 小姐。 那道声音却唤醒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 她的脑子还没有开始运作,身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门边,猛地打开了门。 强烈的光线从敞开的门缝中瞬间迸发,刺激到双眼都觉得刺痛。 她只能用双手遮住面前如同放大千百倍的巨日光芒,从手指缝隙中艰难窥视到来人。 是许久不见的小厨子。 他手上还端着一杯色泽漂亮的果汁。 你回来了? 她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干涩的眼球立即渗出guntang的泪水。 他似乎受了惊,她甚至能够看到杯子里的果汁猛烈地晃动了几下,橙黄色的液体溅到了外面。 小姐 他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他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带着显而易见的防备和试探。 她忽地愣住了。 小姐,你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这是小的用几种果子混合成的果汁,味道很不错。小姐若是没有胃口,可以尝尝 这段熟悉的话语,正是记忆里自己与小厨子初遇时的对话。 时光好像倒流了。 她不是没死,而是重新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与世隔绝的宅院里,当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 她有些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些什么来。 她垂下视线,看着小厨子充满期待性的眼神,以及他手里捧着的橙黄果汁。 往事种种似乎历历在目。 自己第一次饮下果汁的滋味、和小厨子朝夕相处的时光,以及后来的杳无音迹都浮现在了眼前。 所有的缘起缘灭都是因为这杯果汁。 她想她该拒绝他,但是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痒,好像很久都没有饮过水了。 很久,很久了。 她接过了小厨子手中的果汁,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尾指。他似乎颤了一下,随即匆忙地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喝了一口果汁,喉咙终于被甘甜的液体滋润,苦涩的记忆也从这美妙的滋味中迅速袭来。 那个人冷酷无情的脸、狠毒的眼神,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脑子。 他 不会放过小厨子的。 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给出了违心的评价。 真难喝。 小厨子眼中的光亮顿时暗了下去,背在身后的双手弧度都有些松懈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许不过问、不搭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可以好好地活着,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身首异处。 最终,小厨子平安地离开了。 *** *** 也许是自己做出了与过去不一致的行为,接下来的发展也与过去的记忆不一样了。 小厨子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没有再喝上那般解渴的果汁了。 在她以为日子会继续平静下去的时候,他还是出现了。 他似乎什么都没变,如此温润如玉的君子外表,却暗藏着一颗脏污的野心。 上一世临死前的模糊视线里,他似乎为她紧张过,似乎也为她哭泣过。 她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 不得不承认,此刻她的心依旧会为他跳动,却更多的是心痛的感觉。 她知晓他此次前来只是例行的检查,检查她是否听话。 在记忆中的这段时间里,她应该已经在准备削尖筷子了。 但是现在的她,并没有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因为她很清楚,她并不能伤他分毫,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难堪。 也许是她的情绪过于平静,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发疯似的大喊大叫,他很满意她的表现,甚至破天荒地答应给她一个赏赐。 想要任何金银珠宝都可以。 她抬起眼,透过他的身影,看向他身后的梳妆台,发黄的铜镜映射出自己平淡的表情。 我想去外面走走。 他像是有些惊讶她要的奖赏,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将自己重新伪装起来,再次恢复成没有情绪起伏的温润君子。 他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然,他也在她的身边安排了几名暗卫,以防她做出逃跑的行径来。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缜密。 好多年了,她第一次走出这个幽深无比的宅院。 那就像是一座深不见底的牢笼。 即使双脚已经踏出了宅院的边界,勾进脚骨里的深钩却依旧存在,只是锁链的长度暂时变长了而已。 城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墙壁龟裂的纹路好生奇特,连墙角里生长出来的阴暗青苔都觉得新鲜。 隔着头上带着的一层帽纱,她看到了人来人往的热闹集市。 是的,他并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相貌,不愿意别人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与皇后的面貌如此相似的一个人。 即使平民百姓并没有机会见到皇后的面容。 前头似乎有些吵闹,原来是路人在茶余饭后谈起近日皇帝选秀的事情。 皇后突然薨了,朝廷里的大臣便强烈要求皇帝为皇家血脉开枝散叶。 选秀? 她并没有这段记忆,也许是前世一直待在寂静深院里,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而最希望她接近皇帝的人,也没有在她面前透露半点消息。 她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回去之后,她便有意无意地向他提起了选秀的事情。 我想加入选秀之列。 他有些讶异她的主动,犹豫了半晌,却仍旧同意了。 这本来就是有利于他的事情,他有什么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