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
瘟神
二人将身上衣物稍作整理后,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平复情潮的尾韵。 静默冗长,目光刻意回避,激烈的性事过后,滞后的理智与情感慢慢回归。 当下似乎是个将某些话题摆上台面的契机,又好似一切自不必说。 长久的相处致使彼此心照不宣,再多下决心的话无从落到实处时,远不及缄默妥协来得体面。 抬腕瞄了眼时间,沈思仁自桌上取来一杯放凉的茶,递到周元唇边,下午你有什么安排? 我下午没咽下茶水,周元意识到他兴许并不空闲,遂道,你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吧? 沈思仁思量一瞬,确实有事。 那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算了吧,不合适。 沈思仁权衡了下,也行。 拍了拍压出褶的裤腿,周元从包里掏出镜子照了照,随即仰起脸,看向沈思仁,我这一身没什么不妥吧? 自上而下地将她审视一遍,沈思仁抬手,又将人斜扳过少许,检视了一番身后,挺正常,补点口红。 利索地抹好口红,周元拎包起身,那我走了。 握住她的肩揉了揉,沈思仁忽而有些不舍,温声嘱咐道,邓华那里好好把握,如果她能加进来,对你而言就是一轮新机会。 周元闻言,眨巴了下眼,忍不住再度试探,她进来,你还来吗? 纤薄的唇角一勾,沈思仁沉沉地笑了声,将人揽入怀中抱了抱,不好说。 从办公室出来,周元即瞧见静候在走道另一头的小郑,三两步走过去,小郑便自觉领她朝外走。 快到门口,一长相亮眼的女孩忽地自工位区蹿出,将其二人脚步截住。 她行色慌张,丝毫未注意到小郑后的周元,自顾自凑近来,压低嗓子问,我爸的事沈总那儿有眉目了么? 皱了皱眉,小郑小幅度后退,微微侧首,余光扫向周元,一会儿上来跟你说,我现在得送周总下去。 因有强有力证据的支撑,胡志明被放回家已有月余。虽说沈思仁在事后婉言与她道歉,说经他查明胡志明遭此劫难多有他老婆原因,亦在事后给予了大额抚慰款。 然胡志明被还以清白后,复职的消息却迟迟未来。胡志明虽不在高位,却极其在意脸面,如今眼看晚节不保,成了单位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便不思茶饭,日趋形销骨立。 胡月想起母亲先前电话里的嘱托,心有不甘,可迟疑几许,终究没多说什么,垂头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周元从她身边经过时,鼻尖陡然吸入几缕显著香气。 胡月蓦地抬头,望向她的背影。 一周后。 周元扫了眼账户内新鲜转入的一千万,冷淡地笑了下,尔后摸过内线电话,通知法务去处理和解的相关事宜。 与傅煜约好的日子迫近,周元却犹疑是否该爽约。 三月伊始,市内疫情蠢蠢欲动,停课与否尚无确切消息。而月底的春招在即,各校的面试与笔试亦有可能因此转为线上,若如此对乐读的后端与测评机制都将是场考验。 随疫情逐年攀升的国际学校入学需求量,使原先的招生模式难以招架,应运新的模式迫在眉睫。 简略计算了一番三月的工作量,周元着实感到分身乏术。 正靠在桌面琢磨,办公室的门忽被敲响。 进来。 小林推门而入,神色有些不自在。 什么事? 那个盛耀来了,周总您见吗? 周元蹙眉,谁? 盛耀。 他 这尊瘟神这么快就调回来了? 周元不可置信。 正欲开口遣小林将他打发走,不成想话未出口,办公室的门即被推开,盛耀如入无人之境般溜了进来。 周元瞪了眼小林,下巴朝门一指,示意其出去。 盛耀自顾自拉椅坐下,分外悠闲地迭起腿,一副闲话家常模样,好久没见了。 周元皮笑rou不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从兜里掏出烟盒,盛耀抖出一支点燃,长眉轻扬,春风吧,我调回来了。 哦,那也不是来我这儿报道吧。 上回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事啊,一忙就忘了,再给点时间我考虑考虑吧。 似是听进去般点点头,盛耀捻着烟嘴深吸一口,吐出袅袅雾气,那聊点别的? 想起他或许知悉她与傅煜的往来,周元不禁呼吸微滞,什么? 盛耀掸掉半截烟灰,你怎么认识温子凛的? 周元松了口气,不答反问,你跟梁旎奥又联系上了? 愣了下,盛耀镜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的不少。 那不然你从哪儿知道这件事呢?我跟你的生活没有交集。 话也不用说的这么满,小半年过去了,我哥气也该消了吧。 提及此事,周元一肚子愤懑,不阴不阳道,怎么?你准备再来搞一次事? 我是没有这个心,不过我很好奇你那两个办学资质是怎么让温子凛愿意卖人情,找傅煜出山托人批下来的? 口气平淡,浓艳五官中氤氲着浅浅笑意,似乎丝毫不具威胁。 而周元背后却立时渗出一层冷汗。 哦?是么?怎么成的我不知道。她齿间错了错,沉声道,但我好像听说傅煜跟梁旎奥相着亲呢,你这么横插一脚,对你以后无碍么?